眼前的奏文当中,记录着那些世家大族小姐的身份。
皇室娶亲,最讲出身。
就算急于让沈玉泽成亲,在卢淑惠眼里,也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哀家的儿子,必须要找一个德艺双馨的女子作为正妻!”
杜嬷嬷已经看出了卢淑惠的不满意,恭敬道:“老奴这就让内监司再去寻觅,尽快为誉王殿下寻得良人。”
“去吧。”
杜嬷嬷前脚走出慈宁宫,后脚就看见一个身穿金黄龙袍的男人走来,连忙掀起衣摆跪拜在地。
“奴婢拜见陛下。”
“免礼吧。”
这位便是大云天子,当今圣上,沈玉卿!
太后卢淑惠略感诧异,问道:“陛下朝中事务繁忙,怎么还有空来哀家的慈宁宫?”
“母后,朕听说你在为三弟择选良人,便想过来看看,有哪家姑娘能让母后满意的嘛?”沈玉卿笑问道。
“礼部找来的那些世家小姐,实在让哀家难以入眼。”
卢淑惠面露无奈,道出心中忧虑。
“玉泽眼下能和萧家划清界,就怕他以后哪根弦搭错了,万一再上去热脸贴冷屁股,岂不是丧我皇家颜面?”
至于内监司举荐的那些世家小姐,说白了就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估摸着十有八九,还是管不住沈玉泽。
沈玉卿笑呵呵道:“朕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谁?”卢淑惠好奇询问。
“上一任兵部尚书的孙女,龙虎将军的嫡女,苏静娴!”
“不行!”
卢淑惠当场否定,满不情愿道:“苏家早已门庭破落,又岂能配得上玉泽?”
“怎么配不上?”
“先帝时期,苏家两代人为大云立下赫赫战功,在边境剿灭异族无数。”
“后来不是先帝被奸人蒙蔽,才将苏侯爷一家下狱处死,而朕登基过后早已为他们沉冤昭雪。”
的确,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照这么说来,苏家嫡女确实有资格嫁入誉王府,但卢淑惠还是很好奇,为何皇帝要把此女嫁给沈玉泽呢?
沈玉卿干脆说明心中所想。
“苏家以武立家,嫡女苏静娴十岁时便踏入武道,至今已经跻身先天一重的武道境界。”
“其弟苏申义,如今拜在真武山掌教座下,武道境界上亦是先天一重。”
“姐弟俩年纪轻轻在武道上有这般造诣,终有一日必成武圣,也会成为三弟最好的庇佑!”
言语之间,卢淑惠脸上逐渐显露出些许柔笑。
这桩婚事,不乏有政治联姻的因素,但得知苏家姐弟在武道上有如此天赋,让这位大云太后的态度顿时缓和不少。
“先天一重……的确是个好姑娘。”
大云皇朝以武立国,卢淑惠也很清楚,先天一重是象征着什么样的层次!
武道境界,从低到高,分别为武人境、后天境、先天境、武圣境、武神境,每一个大境界都有三个小境界。
一个小境界,即为一重。
寻常之人在二十岁前,若是能踏入武人境,就已经能算是天赋异禀了。
可要是能在这个年纪踏入先天境,则能够证明此生十有八九能跻身武圣。
大云立国四百年,武圣拢共都不超过百位。
只要能撮合沈玉泽和苏家嫡女的婚事,对他而言岂不是大有裨益?
沈玉卿思索良久,缓缓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三弟玉泽眼下应当还只是武人三重,届时婚事成了,也好让苏家嫡女好好教教他。”
“那就抽个空,把玉泽和苏家的姑娘叫到慈宁宫,若是哀家觉得看的还算顺眼,就把婚事定下来!”卢淑惠说。
“好,朕让司礼监来办这事。”
按照正常流程,有关皇家利益事宜,都得交给礼部来办。
沈玉卿没有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萧炀还是礼部侍郎,让他知道此事,指不定会不会从中使坏。
毕竟,沈玉泽不但是皇子,还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他的婚事,可不能让人从中搅出乱子。
卢淑惠美眸中有着异样神采,轻声问道:“陛下,你想把那位苏家姑娘嫁给玉泽,应该不单单只是为了玉泽的后半生着想吧?”
“母后实在是慧眼如炬,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
本来,沈玉卿还想把自己的打算隐藏一阵。
既然卢淑惠问起,那就干脆全盘托出。
“母后,朝廷大部分兵权,都在老二手上,这让朕几乎日夜寝食难安!”
“朕必须要分化他手头上的权力,转嫁到其他可靠之人身上。”
“毕竟老二的身体里还流淌着异族血脉,说是皇子,实为杂种!”
说起这些话时,沈玉卿眼里有着藏不住的轻蔑与鄙夷。
这位大云皇帝,在常人看来,那是实打实的仁君风范。
对待皇室兄弟,一向是仁慈宽容,但实际上却只将一母同胞的沈玉泽当做兄弟。
他始终认为,若非为了维护统治,那些庶出的皇子,不配和自己称兄道弟!
更不配掌握着那么庞大的兵权!
卢淑惠眉眼微挑,提醒道:“陛下,你是一国之君,杂种这种粗鄙言语不该从你嘴里蹦出来。”
“母后,那您也该理解朕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
沈玉卿凝重道:“苏家两代人皆为军国大事之砥柱,让三弟玉泽与苏家联姻,以后朕也好对其予以重任!”
准确来说,收拢兵权过后,就必须要有一个威望和实力都足够的人来承担。
通过苏家,再把权力转嫁到三弟沈玉泽的身上,这样也能够说得过去。
关键是苏家长女,具有着跻身武圣的潜质!
卢淑惠知晓沈玉卿的意图过后,目光转向身旁的杜嬷嬷。
“杜嬷嬷,陛下日理万机,肩膀上还担着国之重任,誉王的婚事还是交由你来办吧,尽早和苏家嫡女敲定此事。”
杜嬷嬷面露难色,提醒道:“太后娘娘,老奴以前听说过这位苏姑娘,性情冷淡刚烈,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把她嫁给誉王,怕是誉王府会被闹得鸡犬不宁。”
此话一出,不但没有改变太后卢淑惠的想法,反而愈发坚定了她要促成这桩婚事的念头。
卢淑惠嘴角微微扬起。
“正如哀家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