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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听到师兄这话。
一旁的花灵和老洋人都是难掩惊叹。
如今这世上,除了那些隐居深山,潜心修行的道人之外,懂得降妖伏魔少之又少。
至少。
他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
还从未见过这等高人。
“花灵,地图。”
没有理会两人心思。
鹧鸪哨一伸手。
回过神来的花灵,立刻取下背篓,从中抽出一根竹筒。
竹筒显然有些年头。
通体呈现出青黑色泽。
经过精心打磨,又用桐油浸过,火烧不断、雨水不侵,是绝佳的储物袋。
只见她葱白小手在筒口处轻轻一拍。
顿时间。
与筒口楔合的木塞垂落一边。
花灵从中取出一副老旧泛黄,已经起了毛边的地图来。
他们师兄妹三人,常年在外行走。
往来的又多是深山大泽,荒无人烟,没有地图,几乎寸步难行。
将地图在竹篓上摊平。
鹧鸪哨举着风灯凑近。
一双眼睛飞快扫过,很快就从密密麻麻的地名中找到了他们如今所在。
“老熊岭……瓶山?”
“嗯,前边有座攒馆。”
攒馆就是义庄。
老洋人一怔,“师兄,既是前辈高人,应该不会去那些地方吧?”
“是与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鹧鸪哨在地图上指了指。
老熊岭一带,山势连绵上千里。
除了十八洞寨外,几乎都是深山老林。
距离最近的寨子也在数十里外。
除非那位前辈,随意找了一处山崖青石,打坐入眠。
否则……
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义庄。
眼下已是深夜,看天上乌云重重,显然是要变天之兆。
这也是他决定去义庄碰碰运气的原因。
“是,师兄。”
师兄既然已经决断。
花灵和老洋人自然不会反对。
收起地图,背好竹篓。
两人跟在鹧鸪哨身后,绕过古狸碑,直奔义庄而去。
茫茫夜色中。
整个天地一片寂静。
只有他手中一盏风灯,照破深重的夜色。
不多时。
三人便抵达了义庄之外。
看形式,似乎是座山神老庙。
苗疆地界上,这种攒馆并不罕见。
这年头兵荒马乱,多少人逃来此地躲避兵灾,又有往来苗疆和湘西的行商,用盐巴换取苗寨物资,只为混口饭吃。
不过。
苗疆气候湿热。
毒虫遍地,瘴气笼罩。
因为水土不服,中毒而死的人数不胜数。
和苗人不同,汉人讲究魂归故土,入土为安。
这些义庄,其实就是为他们准备。
尸骨暂时寄存。
等到验明身份,苦主家人出钱,请人将尸体从苗疆运回老家。
这些人,叫赶尸人或者背尸人。
值得一提的是。
罗老歪年轻时吃不上饭。
就去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背尸人。
“师兄,真有人。”
花灵瞪大眼睛,指着义庄深处的烛火,一脸欣喜的道。
虽然那缕火光摇曳暗淡,但有光,至少说明有人活动。
鹧鸪哨却不敢抱有太大期望。
义庄这种地方。
有守尸人常年住着。
万一不是那位前辈,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老洋人,去叫……等等。”
鹧鸪哨招呼了声,但话还没说完,他眉头忽的一皱。
瞳孔紧缩。
一张脸上满是惊骇。
跟了师兄这么久,老洋人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失态,还以为是有凶险将至,下意识反手抓紧弓箭,“师兄?”
“嘘!”
鹧鸪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此刻的他。
目光死死盯着义庄深处。
内心犹如大浪翻涌。
灵气!
没错。
鹧鸪哨无比确认,义庄上空笼罩的白雾,便是灵气无疑。
气息之磅礴,绝对是他生平仅见。
搬山一派,虽然练的是武,用的是术,讲究的是生克制化。
但与道门之间其实渊源极深。
如搬山一脉传承秘术,搬山分甲术。
其实已经超越了俗世武功的范畴,已经可以称之为法门。
鹧鸪哨自小入山,跟随上一代搬山道人修行。
除却魁星踢斗、轻身法、七星拳、擒拿术之外。
最重要的便是练气。
扎格拉玛一族,千年来,为了破解族人身中的鬼咒,曾尝试了无数种办法。
最终只剩下两个可行之道。
其一就是雮尘珠。
将凤凰胆归还给蛇神。
第二种方法,便是修道。
借助灵气洗掉身上的诅咒。
只可惜,千百年下来,无数以计的族人前赴后继。
从遥远的祖地一路往东,足迹踏遍大江南北。
直到今日,依旧毫无进展。
鹧鸪哨这些年里,除了寻找雮尘珠外。
其实也在尝试,看看能不能寻到几位世外高人,向他们讨教修行之法。
“所以……”
鹧鸪哨心头一动。
这個愿望,今日即将成真么?
想到这,饶是他也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花灵、老洋人,走,随我入庄!”
一咬牙。
鹧鸪哨不敢耽误。
但刚一踏步,他又停下,稍稍整理了下衣着。
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万一冲撞了那位前辈,惹得对方不喜就坏了。
见师兄沉默半天。
突然提出进庄,又罕见的整理起了仪表。
两人更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他罐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走了,你师兄我没疯,也没撞邪,此举是为了进庄拜见前辈高人。”
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小心思。
向来在师弟师妹面前不苟言笑的鹧鸪哨,罕见的自嘲道。
“啊……”
被戳破心思的花灵,小脸不禁一红。
但她生性活泼,转眼就抛到了脑后,喜滋滋的跟了上师兄。
老洋人虽然面无表情。
但眼神里的惊喜之色却是根本掩藏不住。
能让师兄如此郑重其事。
宿营在义庄内的,一定是位得道高人。
说不定能有法子,为族人解除诅咒。
三人快步上前。
很快便到了大门处。
鹧鸪哨亲自拉动铜环,用力敲了几下。
同时恭敬的道。
“搬山鹧鸪哨,带师弟妹两人,拜见前辈。”
只是……
话音才落。
那扇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从里拉开。
然后,一道清俊出尘,器宇轩昂的身影闯入视线,正笑吟吟的看着三人。
目光随即落在鹧鸪哨那张错愕万分的脸上。
摇头打趣道。
“道兄,好久不见了。”
“这怎么一来,就喊前辈高人,陈某可不敢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