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这条岔路不知走了多久,两侧也由光滑的石壁,变成了溶洞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了。众人只觉得是一直在走下行的路,却怎么也见不到路的尽头。
“这火把,怕是要熄灭了。”宋召召看着手中的火把,有些担忧。
“罗盘的抖动越来越激烈了。出口怕是近了。”温韬说。
“这句话,这一路我们不知听了多少次,还能信你吗?”梵音天有些生气。
宋召召摆了摆手,“他既是‘盗圣’,我们便要信他。既来之则安之,继续赶路吧。”
火把的光亮已经变得微乎及微,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此时,一阵凉风吹过,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火把也顺势熄灭了。
“真该死!”宋召召心里默念着,却转而一想,这密闭的溶洞里,哪里来的冷风呢?
“快看!”梵音天指了指远处的头顶,一丝光点,忽明忽暗地跳动着。就仿佛一片阴霾的天空,突然出现了北极星一般。
“方才有映着火把的光亮,咱们不曾看到。这出口,真的是不远了!”宋召召说着,加快了脚步。
光点越来越大,从一颗星星,变成了月亮。走到光点脚下,是一个距地面百余米的洞口。
“啊!好清新的味道。”广目天站在洞下,贪婪地嗅着从洞外飘进来的新鲜空气。
“我们倒斗下墓的,十天半月都在地下那也是常事。看来姑娘是做不了我们这个行当了。”温韬打趣着说。
“比起盗墓,本姑娘还是更喜欢抚琴奏乐。”广目天说着,摸了摸后背的古琴。
“这里有条绳索。”宋召召在洞口的下方,发现了一根有手腕粗的牛皮绳。她用力拽了拽绳索,“还算结实。这牛皮未曾腐坏,想必不久之前,便有人从这里下到过洞中。”
宋召召戴上手套,增加双掌的摩擦。她把牛皮绳索缠绕在腰间,踩着墙壁飞身一跃十余米,借着上升的力道,双手轮流拽着绳索,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洞口。
“砰~”宋召召将绳索扔了下去,“都上来吧,一切安全。”
洞口被无数的枯枝杂草覆盖着,几人将遮挡物拨开,走出了洞口。
看着久违的蓝天,心中有着无比的喜悦。虽然进洞不过几个时辰,却仿佛山外已经过了千年。
此刻,他们正在悬崖之上,只不过,这里并非深不见底。在众人的脚下,一排排雪松密密麻麻的分布着,雪松的正中心,有一片空地,远远看去,似有一些茅屋建筑。袅袅的炊烟升腾在空中,一片人间烟火。
“这里不高,以女帝大人的功夫,自是可以下去的。两位姐姐随我一起,先后用这金刚伞做降落,便可安然着陆。”温韬说着,从包袱里抽出一根绳子,拴在了金刚伞的伞柄上。他撑开伞,助跑到悬崖边,一跃而起。借着宝伞的缓冲,温韬慢慢地朝着地面降落。
“想来,那女子也是这般跳下那万丈深渊的。”宋召召心里想着,随即提起真气,朝着地面飞跃下去。
待温韬安全落地后,他朝着上面打了个手势,梵音天将金刚伞抽了回去,二人也用了同样的方法,与宋召召汇合。
“你这把伞,出自哪里?”宋召召问道。
“女帝说的是这把金刚伞吗?”温韬将打开的雨伞收起,解下拴在伞柄的绳子,“这是我们温家祖传的,距今已经将近800年了。据说是当年曹孟德请了能工巧匠,用了天降陨铜,又混合了一些矿物,打造而成。据传一共只有四把。”
“难怪。这宝伞刀枪不入,坚不可摧,实乃当世所罕见。那一日操纵牵丝戏的女子,似也与你的金刚伞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宋召召说。
“那把伞,虽然外观不尽相同,但我感觉,定是另一把金刚伞。”温韬肯定地说。“这四把宝伞,从我温氏一脉有据可循的族谱上面看,除了我手中的这把,其他的并未在江湖上现身。”
“我幻音坊的妙成圣姬,也是以油纸伞为武器,若是能寻得一把金刚伞,想来定能如虎添翼。”
温韬看着宋召召,慌忙地收好自己手中的金刚伞。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抢了你的去。”宋召召莞尔一笑,“话说那玄冥教的侯卿,也是以伞为武器,怎不见他将你的金刚伞抢了去?”
“尸祖大人曾不止一次夸过在下的伞‘有品。’只不过尸祖还说过,这盗墓世家的兵器法宝,有损阴鸷,是碰不得的。”温韬尴尬地说着。
“咱们朝着远处的炊烟走走吧。”宋召召招呼着众人,“眼下,也没有其他好的出路了。”
这一排排雪松,种植得井井有条,雪松下面,是近一人高的枯草,枯草上结着昨夜的霜条,仿佛一片水晶簇。
清晨的阳光撒在雪松的背上,透着枝叶上的结晶再映射到地上,低下头来,面前一片斑驳,仿佛梦里,那条通向瀑布的小路。而这种唯美,幸福又轻松的场景,除了此刻,宋召召便也只能在梦里一见了。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宋召召念着这首由东晋文学家陶渊明所写的《桃花源记》,眼前之景,不外如是。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周响起,由远及近。
众人也顺势警觉了起来。梵音天怀抱琵琶,广目天架起古琴。宋召召也将手背到了紫宵幻音剑的剑柄上。
声音越靠越近,此刻,还听到了冰霜清脆的断裂声。四周的枯草晃动得更剧烈了,“嗖”“嗖”的声响,似乎有无数的人群,躲在里面。
“何方高人,还不现身!”脾气火爆的梵音天,将琵琶的龙头对准自己前面的枯草,右手轻轻地弹奏了几声,三道粉色的剑气从龙头朝着枯草发射而来,枯草被削掉了一半的高度。
此时,几个身穿白色直襟长袍,头戴皮貉帽的男子,弯腰站了起来。
“西域人!”宋召召自言自语道。随即,其他草丛里的男子也慢慢地站了起来。此刻,四人已经被五六十个西域男子所包围。他们手里握着沙木萨克折刀,慢慢地逼近。
“好啊,一群蓝眼卷毛的怪物,姑奶奶正好用你们祭琴!”梵音天说着,用剑气朝着其中一人攻去,只见那人伸出右手,聚气格挡,剑气便被打散了。
“什么!竟然能散掉九天圣姬的剑气。此人的功夫定在小星位或者中星位。”温韬说。
寻常的兵卒,仅仅会排兵布阵的方法,再会一些拳脚上的功夫。唯有经过多年苦练的人,加之深厚的内力,才能达到“位”的境界。
习武之人,功力依次为:小星位,中星位,大星位,小天位,中天位,大天位,天罡位。而每个功法位份,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如小星位中期,大天位巅峰等。梵音天和广目天的功位虽然只到了小星位,可在习武之人里,也是万里挑一,常人无法企及的功法了。眼前随便一名西域侍从,便能有着不亚于小星位的功力,着实让人惊叹。
“嚯!嚯!嚯!嚯!”众西域人握着沙木萨克折刀,嘴里喊着拍子,朝着四人开始了进攻的姿势。
“都住手~”此时,从空中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无数黄色的花瓣朝着众人落下。待到花瓣落幕,一件红色的虞姬戏服出现在四人的上空。这戏服双手在胸口合十,又忽然放下,一股真气以四人为圆心,朝着四方散开。
宋召召纹丝不动。梵音天,广目天和温韬捂着侧脸,被真气震退了半步,而那一圈西域人,已然被震退了十余米。
“是她?”宋召召心里说着。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戏腔话毕,那一日的黄衣女子,撑着宝伞,飞入了众人的面前。
“属下参见圣婆!”众西域人纷纷跪下行礼。
黄衣女子收起了宝伞,走到了宋召召的面前,“小妹妹,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
还未等宋召召说完,那黄衣女子便腿一软,倒了下去。
宋召召连忙闪现到她的身旁,接住了她。
“圣婆!”众西域人叫到。
“莫要惊慌!”宋召召说着,给那女子把了把脉,瞬间瞳孔微大,看向她,“莫非,你已有了。。。”
“嘘。。。”黄衣女子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宋召召会意,随即将她扶好,用右掌催动幻音决的功法,为她输送真气。
“可有好些?”宋召召问,
黄衣女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