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视频里,up就看到大片大片盛开的梅花,俞悦再一次捶胸顿足,好像夏天来扬州确实不是时候。
解说:“这一大片花都开了,只不过现在这个时节还没有完全开,过段时间全开了也就到旅游旺季了。”
穿过一片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的梅林,俞悦和徐桢继续往五亭桥前进。
解说:“大家看,现在马上就到五亭桥了,它的桥体由五个连起来的亭子组成,所以因此得名。
不过它并不止这一个名字,大家如果在空中看的话,它又像是一朵绽放的莲花,所以又叫莲花桥。
它的桥墩有北方建筑的感觉,亭子有南方建筑的感觉,集南秀北雄于一身,是扬州的地标建筑。
它的瓦片是黄色的,五亭桥又被叫做华夏最美的桥,这个五亭桥上还挂满了风铃。风吹的时候摇来晃去的,声音可好听了。”
很巧,解说话音刚落,就是一阵微风吹过,桥上的风铃当即丁零当啷地响了起来,声音确实清脆悦耳。
俞悦眯起眼睛:“扬州人民也吃得太好了,这里真的好适合来晨跑或者饭后散步,光找个地方坐会儿也很好。”
这个倒是,这几乎是宋朝之前的皇帝们心里的第一个想法,看惯了北方雄浑大气的建筑,眼前精致的小桥流水确实眉清目秀。
看来俞悦没有骗他们啊,果然南方人有多向往大漠,北方人就有多渴望江南,人总想去自己没去过的地方看看。
始皇大大甚至已经在心里思考了两秒钟他在江南建个行宫,然后每年都去住一两个月的可能性。
不过也就仅仅两秒,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否决了,毕竟现在的江南可不是后世的江南。
况且如今他大秦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享受享受倒也不是不行,但没必要,用后人的话来说,性价比太低。
始皇大大想到这里,顺手戳了块手下人最近在南诏国新发现的可以食用的果子,还挺甜,现在他的饮食水平对此以前也算是享受了。
更何况他如今坐镇咸阳都有人虎视眈眈地不安分,更遑论他要是真的有什么动作他们会有多大反应了。
始皇大大不到一分钟就把自己说服了,然后他继续边工作边把天幕当背景音,嗯,长城也修得差不多了吧。
俞悦和徐桢自然是不知道始皇大大的想法,她俩还在那感叹五亭桥的美貌顺便咔嚓咔嚓呢。
反正草莓老师说了,她俩随便拍,拍好的照片她负责给她们p,想p成什么样就p成什么样。
俞悦和徐桢拍了十分钟才意犹未尽地收手,然后继续跟着讲解往前走。
解说:“过了五亭桥,就能看到那个白塔了,它也是这里的必逛点之一。”
她们一路跟着路灯走到白塔边上,然后才发现它是真的高,俞悦:“我脑子里一直有句歌词在盘旋。”
明月松间照: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俞悦:“明月老师你是懂我的,所以这个白塔和那个白塔到底有没有关系啊,我真的很好奇。”
徐桢:“不如听听解说怎么说。”
俞悦:“也行。”
解说:“据说白塔的来历是这样的,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路过瘦西湖的时候,说这个瘦西湖的风景跟北海公园很像,就是少了一个白塔。
然后扬州的盐商听到乾隆皇帝这句话,就投其所好,一夜之间就把这个白塔造出来了。”
俞悦:“划重点,一夜之间,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百姓为了这随口一句枉送性命,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乾隆垂死病中惊坐起:对!没错!就是这个味儿!他就说嘛,该来的总会要来的,他预判了她们的预判!
他没有空大!
不得不说,如果俞悦知道乾小四在想什么,估计会说一句:弘历你这个精神状态有些堪忧啊,像是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不过她听不到,所以她只能又掏出手机在白塔前面打卡拍照,然后跟着解说的路线继续走。
解说:“又走过了一点,马上就到熙春台了。熙春台就是乾隆下江南的时候盐商盖起来,为乾隆的母亲祝寿的。
然后远处还能看到一个塔,现在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这个塔了,那个是大明寺的栖灵塔。
虽然这座栖灵塔不在瘦西湖内,但是我们却能在瘦西湖内看到它,并拍出它的照片,这种方式建造叫做借景。”
俞悦和徐桢眯起眼睛,果然能看见远处隐隐约约有座高塔,两人不得不感叹,古人真是太有智慧了。
天幕下有建造瘦西湖的工匠已经骄傲地在家人面前挺起了胸:“侬看看,侬看看,这就是阿拉造的瘦西湖,好看不啦。”
家人哭笑不得地顺着他道:“好看好看,你饭吃不吃的啦,阿拉的天幕都被你挡住了,让开点。”
工匠悻悻地继续坐下扒饭。
到了熙春台,俞悦和徐桢看着眼前这个富丽堂皇的绿顶,感叹不愧是给乾隆的母亲祝寿的建筑,看上去果然端庄大气。
解说:“而且在这个熙春台这里,还刚好能看到远处的五亭桥呢,它没有怎么被遮挡,真的非常巧妙啊。”
俞悦:“这空间感,感觉要是让我来,我连图都看不明白。”
徐桢:“这个我同意。”
完蛋!几乎所有从事工匠行业的老祖宗们心中哀嚎,看这架势,他们好像又要来活儿了,不是能不能拒绝啊!
呜呜呜悦娘子,徐娘子,你们两个千万别夸了,夸得我们都要心动了,更何况那些贵人们呢。
工匠老祖宗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加班加到头秃的日子了,真是前途未卜啊。
一无所知的俞悦从熙春台走到西门,解说:“熙春台的旁边就是瘦西湖的西门,但是我们还要往前走。
如果体力不好的人也可以先走了,因为大部分景点已经都看完了,剩下的就还有两三个地方了。”
俞悦和徐桢自然是无视up的忠告,继续往前走,终于,视频里传来一句:“对面就是二十四桥了。”
俞悦瞬间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跑到二十四桥了,她撒腿就往前跑,实在是等不及了。
解说:“这个桥的名字来源于杜牧的那首诗:‘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二十四桥的台阶一共有二十四阶,台阶是越往上越陡,从弧形侧面看的话还是呈弧形的。
二十四桥这个桥的栏杆还是用汉白玉做的,上面的痕迹是经过风吹日晒以后形成的,现在已经很光滑了。”
说到汉白玉,俞悦表示自己有话要说:“我之前一直以为汉白玉是一种玉,真的,没开玩笑。
我当时上学的时候看书上说天安门前面的桥都是用汉白玉铺的,我就想写得多好看啊,冬天得多滑啊。”
徐桢:“......你这个是真的无敌了,人家介绍的时候不是直接就叫汉白玉石吗,听课只听一半是吧。”
用汉白玉建造故宫本人的朱棣也哽住了,不是这真要是用玉造个破桥,得多烧钱啊!
有那些钱他打蒙古,给三宝下西洋之类的干点什么不好,拿去烧着打水漂玩,他看起来像是傻子吗!
而且冬天还滑得要死!
唐—韩愈:悦娘子之后再看书可莫要看漏了。
俞悦可疑地脸红了,还好现在是晚上,本身光线也不太好,没人能看出来,不然她可丢大人了。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渐渐地安静下来,俞悦和徐桢就着晚上的热风,双手搭在汉白玉栏杆的二十四桥上,静静地欣赏景色。
其实硬要说的话,二十四桥也就那样,除了楼梯稍微有点设计感以外,它甚至不如刚才她们看到的小红桥有设计感。
甚至景色也不如白天,因为这里确实花里胡哨的灯光很多,原本瘦西湖的十分静谧都被灯光冲淡了八分。
但是俞悦还是执拗地觉得,这里就是不一样,这里有漫天的明月晚星,还有陪她怀古伤今的人。
站在她身边的徐桢双手拖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杜牧大大,你说你当时写诗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你当时写诗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杜牧听到这个提问有些愣神,他此刻还在金陵,并没有在扬州,可这句诗,显然是一句送别诗。
他会在将来的某个夜晚,在扬州的二十四桥,不,现在还是无名小桥,他会在那里告别友人吗。
那他会想什么呢。
他回想自己在金陵写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苦笑一声。
那个时候的自己,应当是送别友人的同时,还在想家国命运吧,明明有那么多的前朝旧事可以引以为戒,可是没有人听。
杜牧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没有人会听他说话。藩镇割据八十年,整个大唐几乎可以说是四分五裂。
但达官贵人们仍然是纵情声色,统治者们仍然寄希望于宗教鬼神,从科举及第至今,自己也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自己还记得年少时的理想,可这理想要实现,又谈何容易呢。
杜牧想了很多,最后面对徐桢无心的一句疑问,也只剩下沉默,悠悠万事千头万绪,他竟不知从何说起。
没有得到回答,徐桢也不在意,俞悦倒是忽然想起这个“造谣”达人,也是语文书上的常客。
想了想,她预告了一下:“那我们待会儿回酒店以后,我给你们讲讲杜牧吧,以后有机会说说他的难兄难弟李商隐。”
难兄难弟,杜牧和李商隐听到这个形容词,觉得形容他们倒是颇为贴切,如今的大唐。他们都是无根浮萍罢了。
只有二凤嗅到一丝不太妙的气息,从杜牧的这两句诗来看,好像俞悦即将要说的故事他不是太爱听。
二凤陛下当机立断,先屏蔽了皇帝群聊,主打一个只要我手速够快,你们的嘲讽我就看不见。
然后就是无尽的怒火了,因为很显然,大唐不幸的根源都来源于他的那个好重孙,李!隆!基!
自从天宝李隆基嘎了以后,开元李隆基也很自觉,如今一看俞悦说到大唐后期的诗人,他很自觉地准备好挨骂。
果然,没过多久,太宗陛下和他爷爷高宗陛下就联袂而来,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李隆基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也想过,自己堂堂天子,凭什么听这些老不死的喋喋不休,他们是千古一帝又如何,是自己的骨肉至亲又如何。
如今的自己才是整个大唐的实际掌控者,不是吗。所以他为什么要听这些苍蝇嗡嗡叫,徒增烦恼。
但是他刚有这种想法,就会开始莫名心悸,甚至时常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满身淤青,就好像...就好像被人打了。
李隆基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那该死的天幕在作祟!看起来俞悦身后另有其人,而这人看不得他过得好。
李隆基倒没有怀疑过是俞悦干的,毕竟这几个月天幕看下来,他觉得那就是个城府全无的傻丫头。
于是被骂以后消极怠工的李隆基选择认真听李世民和李治的混合双骂,别说,习惯了也就好了。
而且他发现,只要他忍着,被骂过后也不摆烂好好干活,他的生活就不会有什么变化,起床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淤青。
李隆基也动过摆烂退位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立马被他给否决了。
如果没有天幕,他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自从天幕出现后,他解决了安禄山和李林甫,也同时相当于解决了自己的两个心腹。
哦,杨国忠这个只知道敛财的蠢货不算。他像是生怕人不知道他是国舅,李隆基也是在解决他以后才发现这厮离谱到了什么地步。
但是如今天幕出现了,如今朝中的许多大臣都和李亨眉来眼去,他对朝堂的掌控力也大不如前了。
以前退位后,他自然还能保证自己依旧大权独揽,太子上位后也不过是他的提线木偶罢了,他想怎样就怎样。
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他一旦退位,权力交割势必不会如他预想中的那般顺利,少不得要跟李亨起摩擦。
一个为新皇所厌恶,并且手无寸铁的太上皇会是如何,李隆基用脚都能想出来,到时候他的尸体不被扔永济渠都算是李亨顾及几分父子之情。
所以,如果李隆基不想死,他只能兢兢业业地在这个皇位上干到死,这样起码权力还是掌握在他手里。
而他只需要忍一忍李世民和李治心情不好就骂他两句出出气,以及已成气候的太子党时不时给他使个绊子。
更何况他要是好好干下去,也必定会是后世盖章的千古一帝,搞不好功德簿上还能跟他太爷爷掰掰手腕。
李隆基无疑是精明的,这笔账他还是算得清楚的,所以就算现在李世民和李治对他混合双骂,他也都是笑脸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