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这里头还有个问题呢。
那就是,方才淳于越指着公子渊的鼻子,一口一个与民争利、迫害民生的。
真说不过了,难道就这么退下来就没事儿了?
真当那“监国公子”的名号只是个摆设?
还是说这年头连大秦公子都可以随便指摘了?
也就是说,要么你认罪,然后被公子渊摁在地上一通揍,什么脸面都得丢一地;
要么,你就得承认,你儒家那些东西压根就是错的,不过是嘴上说说好听的,其实都是狗屁!
反正二者之间,你选一个吧。
一众朝臣们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而后皆是一脸惊讶的看向了站在那儿笑眯眯的萧何。
李斯同样如此。
他深深地看了萧何一眼,而后以一个几乎旁人看不出来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
显然,对于李斯这个被公子渊于山野小县当中发掘的这个萧何,很是认可。
至少,在他看来,对方心思敏捷、能言善辩,而且对于帝国政务,也不说完全不能上手。
明明只是个新人,可这段时间对于政务的处理和表现,至少在李斯这个帝国左丞相看来,是相当不错的。
甚至于李斯而言,此人若是长久这么发展下去,帝国储相当中,当有此人一席之地!
可李斯和朝臣们的感觉,跟淳于越的感觉完全不在一个道路上。
对于淳于越来说,他此时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急火攻心。
“你…我…老夫…不是…这…噗”
淳于越激动了半天,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点了半天,最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以致于那股子胸中的郁气上涌,最终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只是一众朝臣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总感觉是不是最近看过这事儿啊!
好特么眼熟啊!
眼见着淳于越这一口老血一喷,公子扶苏忍不住了。
赶忙冲着赢渊喊道。
“六弟,六弟!”
“淳于博士虽对你有所冒犯,但终究是为了大义、百姓!”
“六弟,能否看在其初心不坏的份上,从轻发落?”
扶苏这会儿是真着急啊。
他不知道别人,难道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六弟?
看似随和,可实际上心眼小着呢。
最要紧的是,对方下手太狠了。
这要是一怒之下再下个重手,那岂不是自家老师就没了?
赢渊看着自家兄长那着急的模样,还有那恳切的眼神,心中一软,叹道。
“兄长啊!”
“大秦博士淳于越,昏悖不堪,在事实不知、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便信口开河借弹劾之名污蔑、冒犯大秦公子。”
“于大秦法纪而言,本应施以杖责!”
“但念其本意毕竟是为了百姓,且观其今日里吐血之况,似是已有了悔过之心。”
“故此……”
说到这儿,赢渊再次看了扶苏一眼。
却发现扶苏这会儿眼眶都红了,一脸“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看着自己,顿时整个人都无语了。
赢渊无语的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拖下去,算了,架出去养病去吧!”
“唉……”
本来,这事儿到这儿也就算了。
毕竟,淳于越、叔孙通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自家兄长的面子不能不给吧。
但一看到叔孙通扶着淳于越那一脸贼笑的表情,顿时就不爽了。
娘个蛋蛋的!
你个老毕登在大廷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小爷的鼻子骂了一顿。
结果到最后屁事儿没有?
这特么的小爷我这骂岂不是白挨了?
哼,不能打不能杀,难不成就以为小爷没别的招收拾你了?
当即,他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依本公子卡那里,以后这种由于身体、年龄等各方面原因,导致不能庭杖的情况怕是还会继续出现。”
“可若是因此就逃避了责罚,岂不是显得我大秦的律法有了漏洞?”
“故此,本公子决定,在律法之中增加一种处罚方式。”
“名为罚俸和罚款!”
“以淳于越为例,他本应杖责,但本公子念其身体、年纪还有初心等多方面原因,免了他这皮肉之苦。”
“但,有错必罚乃是我大秦的规矩。”
“那便依方才本公子定下的规矩,罚俸一年,并罚款一万大钱!”
“这些款项正好用于那些淳于博士之前最为关心的盐贩子所需的学费。”
“如此一来,也算是成全了淳于博士的一番仁念!”
“噗……”
赢渊这话一出,原本本人架着正往外走的淳于越瞬间支棱了起来,然后再次吐出了一口老血,而后两眼一翻,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淳于越昏过去前,他只有一个想法!
‘淳于家以后吃饭的钱都要没有了啊!’
淳于家乃是大族!
大族自然就有大族的规矩。
用餐、行走坐卧那都是要消耗的,香料、器具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而淳于家固然是大族,可谁家没事儿放那么多现金放家里啊!
按淳于越自己了解的,若是真罚俸一年,还罚款一万大钱的话,那他家真的会连吃饭都是问题的。
而一应朝臣们这下也彻底无语了。
罚俸?
罚款?
这尼玛岂不是说不仅家里被“抄家”了,关键是这接下来这一年,老老实实干活还拿不到工资?
这尼玛,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啊!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因为淳于越这稀里糊涂的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享受罚俸、罚款待遇的官员。
那么,必然会在史书之上“青史留名”!
到时候,淳于越之前说的那些蠢话,干的那些蠢事,可就都全部得翻出来了啊。
这是尼玛杀人还要诛心啊。
一想到这儿,一众朝臣们岂能不瑟瑟发抖?
可不同于其他人,李斯这会儿倒是饶有兴致的抹了抹下巴颏上的胡子。
‘罚款?罚俸?’
‘作为律法的补充麽?’
‘如此一说的话,倒是挺合适的啊!’
‘帝国确实得改改原本那些肉刑了,不然显得我大秦太过残暴!’
‘如今看来,换成罚俸和罚款,似乎也挺合适的啊!’
‘嗯,此事,与我法家,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