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法双修!
听起来似乎很威风!
毕竟,同时研习两门显学啊,这是何等的威风?
可实际上呢?
两家的门人怕是知道这消息都得打起来!
而其中,反应最大的,当是儒家。
因为,儒家一直视法家为儒家叛徒,是从儒家分裂而出的逆贼。
更别说儒家主张的“仁义礼智信”跟法家的那一套“势术法”可谓是水火不容。
法家这帮子人,主打一个“不法古,不徇今”!
过去的东西,能用的那就大大方方用,不能用的就该早点扔进地沟里去!
这就是法家的主打特征。
说白了,极为功利!
而真正让法家名扬天下的,实际上乃是三个人。
其一为商鞅,这位被称作商君的大秦丞相,乃是真正奠定了大秦依法治国的根基。
也是自商君起,法家在秦国开始施行,并为秦国东出一统天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其次便是韩九公子韩非。
他在原本法家的基础上,正式提出了“势术法”的概念,真正做到了开拓创新和集大成。
这也是他被尊称作韩非子的原因。
而最后一人,则是如今的大秦右丞相李斯。
身为法家门徒,一路在大秦青云直上的他,直接把法家思想贯彻到了他能接触到各个角落。
不过呢,这儿有一个很好玩的事儿。
无论是韩非还是李斯,他们皆为儒家大贤荀子的徒弟,还是深受器重的那种。
结果呢,这二人自儒家而出,转头就把法家拉了起来。
这如何不让儒家一应子弟恨得牙根直痒痒?
也正因为这个渊源,因此所有儒家子弟都认为法家就是出自儒家,并且背弃了儒家。
这等渊源,再加上双方本就是“仁德”与“势术法”功利思想的对抗……
可以说,儒法两家可以说是打得最凶的两家。
也正因为如此,扶苏才会觉着自己人都是傻的。
不过,对于扶苏的烦躁和束手无策,赢渊却坦然一笑。
“兄长把这件事儿看得过于艰难了!”
“什么儒家、法家,对于大秦来说,我等需要的并不是他们的名号,而是他们的知识。”
“甚至,与其说是儒法双修,还不如说是内法外儒!”
说到这,赢渊笑得格外的贼。
“法家,一直乃是我大秦的显学,并且我大秦也是依法治国!”
“法家在大秦的长足发展,也切实推动了大秦的发展和一统天下!”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赢渊说到这儿,看着自家兄长挑了挑眉头。
“兄长啊,法家对于我大秦本就有功,并且在大秦也早已深入人心。”
“最要紧的是,法家求变啊!”
“当法家觉着自己的学说有些不适应当下的环境的时候,法家压根不用催就会发生改变。”
“法家子弟会前赴后继的主动推进法家的改革,为的就是能让大秦进一步发展。”
“而反观儒家呢?”
“却始终强调圣人之言不可曲解、不可更改!”
“为何父皇讨厌儒家,这便是其中一个原因!”
“毕竟,明明他都是始皇帝了,结果反而得听儒家的不说,还什么都不能改?”
“这要是真用儒家治国的话,难不成,人人都能成为圣人不成?”
“不然,何人能做到如圣人一般?”
扶苏听到这儿,沉默了良久,才幽幽地问道。
“六弟,你说,这其实就是父皇一直不喜淳于老师他们的理由?”
赢渊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这是自然!”
“对于父皇来说,他的眼光看向的是长远,是以后,在乎的并不只是眼前的点点滴滴。”
“只不过,他太忙了,因此只能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还没来得及具体处理而已。”
“这不,我这个被他挑出来监国的倒霉儿子,就打算为父皇分分忧!”
扶苏再次沉默了。
这话题,说到如今这个地步,实际上已经非常犯忌讳了。
毕竟这聊的乃是国策以及皇帝的心思。
这要是一般人这么放肆言论的话,恐怕早就被城卫军或者黑龙卫、锦衣卫直接抓走或者当场砍了。
可对于扶苏和赢渊来说,聊就聊了,咋滴吧。
良久,扶苏才直视赢渊道。
“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父皇的想法!”
“我以前只知道父皇不喜淳于老师他们,甚至对我也颇为不喜。”
“如今看来,父皇对整个儒家都不喜了啊!”
“那你说说你那个外儒内法吧,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扶苏对于这件事儿,是真的好奇。
明明是两个互相冲突的学说,怎么就能包容到一块儿学习、实施了?
“其实,内儒外法,算是结合了两者的优点!”
“首先,之所以要外儒,为的便是儒家这“仁德”的口号和名声。”
“原本秦国境内的百姓,倒是知法懂法了,可刚统一过来的六国百姓,他们不懂啊!”
“他们只听过秦法严苛,所以,天然就多了几分害怕。”
“那加上这一层外衣,便要好上不少了,至少让朝廷在治理之时,少花不少力气。”
“其次,内法!”
“这便是大秦以后执政的核心!”
“大秦可以对帝国境内所有的百姓关心、施恩,但终究还是要用“法条”来约束他们。”
“儒家那些标准,好倒是挺好的,兄长便是这么学出来的。”
“可别说普通百姓了,就是儒家现今内部又有几个能跟兄长一般学得这么深入、这么仁善的?”
“连儒家自己都做不到,又岂能指望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做到?”
“所以,还得是法家!”
“以后啊,这大秦皇家书院的学生,便是左手儒家经典,教人仁义礼智信。”
“百姓好好学,那便大家都好好过日子!”
“可若是有人觉着不想按照仁义礼智信的标准过日子,非要折腾点什么事儿出来。”
“那也行,学子们右手握着的秦剑就可以拔出来了,法家自有标准在此,你敢犯就敢杀!”
“兄长,你没发现,你其实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了麽?”
赢渊一边说一边拍着扶苏的肩膀。
显然,自家兄长的改变,他可是看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