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最终还是在众人的激动当中落下了帷幕。
朝臣们这会儿已经没心思想其他的了。
他们这会儿背后家族势大的,已经都在想着怎么从扶苏手里弄点这个纸回去卖了。
哪怕没这个实力做这买卖的,那也不妨碍他们畅想自己将来能弄点纸回去大书特书,然后装裱起来显摆的心思。
毕竟,人都是有装逼需求的!
总不能拦着不让人装逼吧!
可这时候的扶苏,却压根没时间管那些。
甚至连他往日里尊敬的老师淳于越他们,扶苏这会儿都有些顾不上了。
因为他急着找赢渊呢。
“扶苏!公子扶苏!公子扶苏!”
淳于越甭管在后面怎么喊,可扶苏这会儿也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
反正淳于越哪怕喊得都快破音了,扶苏却一次都没有回头。
脚步匆匆的就冲着后殿跑去!
“六弟!”
“赢渊!”
“老六!”
扶苏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把拉住了正往后快步疾走的赢渊。
赢渊这会儿正惦记着自家父皇呢,刚刚这才一边脑子里头琢磨事儿一边走得格外匆忙。
这猛然间被扶苏一拉,他还有点懵。
“呃,谁拉老子?”
“兄长啊,啥事儿?”
看着自家老六那熟练的先骂街再迅速恢复平静的模样,扶苏真就是一口老血憋在了胸口。
“啥事儿?”
“你挖坑便挖坑吧,为何最后要让兄长我背锅?”
“这要是以后造纸的成本爆出来,那为兄的名声可就完了!”
扶苏说这话时,倒也知道不能张扬。
几乎是凑到赢渊耳畔咬牙切齿却又小声说着。
赢渊玩味的看了扶苏一眼,正色道。
“兄长啊!”
“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
“这第一呢,这造纸一事,不仅关系到我大秦的国库收入,还事关大秦文华,乃是重中之重。”
“这等大事,岂容儿戏?”
“无论是生产、销售还是他的配方,那都是我大秦的要务!”
“一般人,连打听的资格都没有,哪有他们知道配方的份儿?”
扶苏听到这儿,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赢渊见此微微一笑,而后才拍了拍扶苏的肩膀道。
“其次呢,给你的抡语,你总不能白看吧?”
扶苏听到《抡语》二字,瞬间脸色一变。
还别说!
真还别说!
这几天扶苏一直没怎么搭理儒家的那几位老师,真就只是造纸工坊那边太忙了?
当然不是!
而是他抱着那本《抡语》越看越上头。
或许这本书在后世,不过是一个互联网上的梗。
可放在这个时候,尤其是大秦,那多少就有点不一样了啊。
因为,大秦,武德格外的充沛。
扶苏再怎么被儒家洗脑,那也是大秦的公子,是一路看着大秦披荆斩棘走过来的。
而大秦这一路走过来,靠的就是武德充沛、靠的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再怎么讲究仁义道德,那也是打赢了之后才讲的。
身为大秦的公子,还是大秦一代雄主嬴政的儿子,怎么可能一点武德都没有?
或许过往,他都被儒家的那一套给说服了,以至于大秦的武德都丢在一旁了。
可当赢渊拿着《抡语》这个正儿八经出自儒家的经典给他开始进行说服的时候。
扶苏,歪了!
“仁,乃是一种美德,心态和言语上的仁,是仁慈,但当对方不识好歹,那把人一分为二,也是一种仁!”
“礼,乃是一种规矩,你不按我的规矩来,那便是不遵礼,你都不遵礼了,那就是看不起我,那就别怪我下手狠了!”
“义……”
“智……”
可以说,赢渊在这本《抡语》当中,直接把原本儒家的观念跟大秦的武德充沛给糅合到了一起了。
这些东西,放后世,那都是网文当中糊弄人、水字数的段落。
可放在扶苏眼前,那就不一样了啊。
身为儒家洗脑最成功的作品以及饱受大秦武德熏陶的公子扶苏,面对这结合二者“精华”于一身的玩意儿。
他上头了!
他真信!
所以,当这会儿赢渊提出这些暴论的时候,扶苏咂摸咂摸两下后,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还别说,你还别说,这事儿,还真就是如此!”
“这锅,一时半会儿的,似乎还真落不到咱头上!”
想到这儿,扶苏拍了拍赢渊的肩膀。
“那行,先这样,这锅我先背着!”
“不过,你可要注意分寸,为兄能背第一个,可不代表能背第二个,你可别可着我一个人坑啊!”
赢渊笑眯眯的连连点头,那表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然后就把扶苏糊弄走了。
看着扶苏那轻快的脚步,赢渊在鼻子上挠了挠,轻轻的嘟囔道:“这么好个工具人,不背锅,那不白瞎了?”
赢渊在原地驻留了片刻,便面色一肃的转头朝着殿后走去。
他可没忘,他那位老爹那儿,还有一件大事没解决呢。
他屹立当世,凭借的两个底牌,一个是那狗系统,另一个便是对于“历史”的了解了。
些许小事的不同,倒还无所谓。
可若是“大势”上出问题,那就真是大问题了。
而显然,这次他这位老爹忽然之间不见人了,那便是“大势”出了问题。
不多时,一脸肃穆的赢渊来到了章台宫。
不出意外,刚到宫门口,还没上台阶呢,便被拦住了。
看着眼前的宋利,赢渊一脸坦然,淡淡地吩咐道:“老宋,你进去跟我父皇说一声。”
“但凡他今天不让我见着,我转头出去便调动城卫军以及黑龙卫进攻章台宫!”
“此言,半个时辰内有效!”
“若是半个时辰内见不着父皇,那我转头就走,待会儿提兵来见!”
看着一脸淡然的赢渊语气平和的站在章台宫台阶下轻松的说着待会儿要带兵进攻这里的事儿,宋利觉着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太淡定了。
仿若赢渊说的不是要逼宫这等石破天惊的事儿,而是待会儿在哪吃饭一般。
宋利不敢专断这等大事,转头进了章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