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冯杰的蹦跶,赢渊很清楚,这并不是私人恩怨。
因为对冯杰这种人来说,什么私人恩怨都能让步于利益。
同样,什么私人轻易,也必须让步于利益。
赢渊从未想过,通过关系、人情等手段来收服此人。
因为他们对立的背后,并不是某个误会引起的个人争执。
而是因为阶层不同所带来的根本上的利益冲突,从而导致的对立!
这种对立,绝对不会因为双方的私人关系、私人情感而变化。
赢渊代表的是大秦皇室,维护的是整个大秦的稳定。
而为了大秦的稳定,那么赢渊就必然要跟大秦的百姓以及军队站在一起。
只要这两个阶层稳定了,那么大秦才会稳如泰山。
可冯杰呢,代表的则是贵族体系,还仅仅只是贵族体系当中的一部分。
这个阶层,天生就是要从百姓身上谋取利益的。
那么,双方的对立,便因此形成了,且只有一方彻底衰落并且低头之后,这种争斗才会结束。
正因为如此,赢渊不急不慢的看向了王家父子那边。
他现在压根没必要下场,这会儿,是王家父子的表演时刻。
毕竟,他也没想到,冯杰会拿王翦立威!
头很铁啊!
不过,但愿他身子骨跟头一样铁吧!
王贲这会儿听着冯杰那阴阳怪气的话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尤其是他这会儿袖子已经挽了起来,那比冯杰小腿都要粗的手臂上,一根根青筋已经全凸了出来。
“姓冯的,你这话啥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久守必失的道理?”
“边境那儿,跟北狄早已势同水火,几乎三天两头都有北狄犯境,按你的意思,就靠死守?”
“你特娘的知不知道,咱们的边境有多长?”
“你特娘的知不知道,光死守的话,那咱背景周遭的老百姓就是被人如同猪狗一般的屠戮?”
“姓冯的,老子就明着说吧,这铁浮屠,老子要定了!”
冯杰看着王贲那脸红脖子粗,还一副跃跃欲试要上来揍人的模样,多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他只想咋呼两下,喷一喷老王家,从而给自己搏一搏名声罢了。
只要把对方的事情给搅和黄了,他这名声也就立起来了。
可这不代表他要被人揍一顿啊。
就王贲这武力值,若是含愤出手的话,他能不能遭得住两拳都不一定啊。
那沙包大的拳头,他是真不想试试味道!
不过,看王贲这着急的模样,冯杰忽然琢磨起了一个问题。
王家为何如此坚持这铁浮屠的组建一事?
而且,这事儿昨天王家才刚刚把预算拿出来,都没来得及上朝堂审批,自己就提出弹劾了。
为何王家还如此的死抓着不放?
这里头到底还有什么奥秘?
至于说方才王贲说的那什么边境局势、百姓安危之类的理由,冯杰压根没放在心上。
别看冯杰是文吏,可他却比王贲这等武将更明白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什么百姓、什么部下,他们的死活干老子何事?
想到这儿,冯杰猛然间抬头看向了王贲。
“通武侯,可否详细解释一下,为何这新组建的铁浮屠,会比之前的骑军要多上两倍不止的耗费?”
“要知道,国库如今是真的捉襟见肘了。”
“总不能因为大将军一句话,通武侯就逼着治栗内史那儿把大秦的家底都掏干净吧!”
王贲被这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因为,铁浮屠的具体情况,已经被赢渊和他爹双方约定好了成为大秦的最高机密了。
也就是说,这事儿,压根不能在朝会上说。
眼看着王贲支支吾吾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憋得一张老脸都快发紫了,赢渊终于开口了。
“好了,通武侯莫急,冯御史也不用咄咄逼人了。”
“此事,是本公子下令封口的!”
“这铁浮屠一事,也是本公子示意大将军组建的。”
“因事涉军中机密,就不在朝堂上大肆宣扬了。”
“冯御史身为文吏,不通兵事、不涉战场,对于这些事情还是袖手旁观为好!”
按理来说,赢渊都下场了,这事儿也该盖棺定论了。
可冯杰今儿个就是为了立威来的啊!
何况,既然早已经做好了跟王家以及赢渊一系人马翻脸准备的他,这会儿战斗力正高着呢。
“回公子的话,臣固然只是中书谒者兼监察御史,职低品贱、人微言轻,但臣对大秦的拳拳报国之心不容小觑。”
“臣并无私心,只是关心我大秦的民计民生而已。”
“毕竟,这铁浮屠耗费实在过于惊人,还望公子三思啊!”
“您身负陛下重托,岂能如此的视大秦基本于不顾呢!”
冯杰这义正言辞的一番话一出,赢渊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冯御史这话说的……”
“其实归根结底,无非就是担心大秦的家底禁不住这等消耗,支撑不起之后的用兵麽!”
“我想,此事,不仅冯御史有这个一问,其他大臣心中怕是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没开口吧。”
“既如此,那正好,有个事儿准备了有段时间了,也该让你们知道知道了。”
说到这,赢渊扭头看向好几天不曾在朝会上吱声的大秦长公子扶苏。
“兄长,你那藏了好几天的宝贝,拿出来给诸位臣工们看看呗!”
“那可是我大秦未来源源不断的大财源来着,说不定还会是诸位臣工背后家族的财源呢。”
“你这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拿出来晾一晾,也让诸位臣工安个心嘛!”
赢渊这玩笑一般的一番话,直接把扶苏说的一愣一愣的,竟是到最后只冒出来一个字。
“啊?!!”
看着跟自己没有半点默契的兄长,赢渊郁闷的长叹了口气。
而后才没精打采的提示道:“纸!”
扶苏这才恍然大悟。
“哦,你说的是纸啊!”
“这事儿确实已经弄出来了,我还想着找个机会跟你细谈呢!”
“六弟的意思,就在这朝会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