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微微侧头,便能看到一旁站着的扶苏。
此时的扶苏,带着三分羞涩、三分坚定还有四分的迷茫,主打的就是一个扇形分布图。
可正因为这复杂的表情,李斯心里则暗暗叹了口气。
‘公子扶苏!你可是大秦长公子啊!’
‘若是你争气、耳根子没那么软、多几分自己的主见的话,何至于让公子渊坐在那上面?’
‘公子渊虽然懒散了一点,但满朝上下谁会当他傻?’
‘你当他真看不出来你这是被撺掇的?’
‘你如此心向儒家,你让陛下、公子渊还有我等情何以堪啊?!’
赢渊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这个大秦丞相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准确的说,几乎这朝堂之上眼下至少有一半人当场就看出来了。
扶苏之所以站出来,纯粹就是为了儒家张目。
甚至,十有八九淳于越等人背后早已经跟冯去疾勾搭上了。
不然,儒家、扶苏,何必这么着急的为冯去疾出头?
而且……
李斯抬头看了看上首仍旧带着笑容的赢渊,默默的摇了摇头。
‘这是彻底把公子渊给得罪了啊!’
‘身为公子居然被自己的人挟裹,反过来跟自家兄弟在朝堂对上?’
‘这下好了,公子渊得罪了不说,关键是陛下可就在屏风后面坐着呢!’
实际上,此时的始皇帝,已经再无朝会开始时的放松和享受了。
一对虎目此时寒光四溢的隔着屏风死死地盯着扶苏以及后面一众朝臣。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一旁伺候着的小内侍知道,公子扶苏这回怕是真的失分严重了。
就是不知道公子渊要如何应付过去呢?!
众人刚刚都听到了公子渊的答复。
他说的可是“如兄长所愿!”
这意思,岂不是说,他马上就要批复这名单了?
可冯去疾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想要的名单批复,反倒是眼睁睁的看着赢渊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日常事务。
好在,这事儿因为涉及到了扶苏以及儒家的利益,他倒是不用事事都自己单枪匹马的冲锋了。
冲着一旁的淳于越努了努嘴。
可淳于越却玩味的笑了笑后,冲着他隐蔽的露出了个手势。
冯去疾双眸猛的一缩,而后就是冲天的怒火。
‘尼玛!不讲武德!临时加码?!’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都到了如今这地步了。
他背后可还有一大堆世家大族盯着呢。
他这时候哪怕再怎么不乐意,该妥协的还是得妥协。
至于说,这种代价付得值不值?
呵呵,作为同样见证着大秦一路筚路蓝缕走过来、见证过无数战争的老臣,冯去疾可太知道,某些关键时刻让人能替自己挡一刀有多值钱了。
没说的!
冲着淳于越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示意交易成功。
淳于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转头便一脸阴鹜的看向了上首正忙活着的赢渊。
此时的赢渊多少是有些不耐烦的。
毕竟这活,真不好干来着。
繁杂却又得小心应对!
一不小心,还得被臣子们算计。
毕竟谁不想给自己捞点好处呢。
当然了,手段都是隐蔽的,藏着的,能成就成,不能成也无所谓嘛。
赢渊固然有着当前时代所有人都不曾有的广阔视野和对“历史”的充分了解。
但终究在执政上还是个新手。
因此,处理这些政事的时候,难免就有些挠头了。
所以,他不烦躁谁烦躁。
可这种情绪,在淳于越看来,那就是嘚瑟,妥妥的嘚瑟。
要是让公子扶苏上台,怎会有这种局面?
朝野上下,定当一片清明、君臣相宜。
而他们儒家更会……
如今倒好,还得捏着鼻子跟冯去疾那老毕登合作。
淳于越可不傻,他当然知道冯去疾有自己的算计,还想着拉自己一起分担风险。
可他在乎麽?
他在乎个屁!
反正儒家如今已经梭哈全部压在扶苏身上了。
其他人,都是对手!
正是抱着这种理念,淳于越这边刚跟冯去疾谈好了PY交易。
觅得一个空隙,二话不说挺身而出了。
“公子渊,老臣有奏!”
一看站出来的老东西,赢渊就是一阵腻歪。
怎么又是这个玩意儿。
这跳来跳去的干啥呢。
不嫌自己恶心人?
只不过,依着规矩,他还是得让人说话。
“嗯,说吧!”
随意的挥了挥手,那模样简直就像是打发下人一般,真就感受不到一丝丝尊重。
这是半点面子没给淳于越留啊。
以至于淳于越这会儿老脸涨得通红。
可他又没法说什么。
毕竟,双方早就站在了对立的立场上,不说不死不休吧,但绝对不是没什么友好共处的可能了。
淳于越憋屈的深吸了口气,这才朗声道。
“公子渊,老臣有一事不明,方才公子扶苏奏请尽快定下官员增补一事,你既已答应,为何却又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淳于越,你这帽子倒是挺会扣啊,本公子这还没下朝呢,就成了言而无信了?”
赢渊一听就知道,淳于越这老毕登这又是暗戳戳的给自己败坏形象呢。
明明只是拖延了片刻而已,可放在淳于越嘴里,就成了言而无信了。
这种但凡觅得半点机会都要出来搞事的老贼,那赢渊自然不会给半点面子!
“另外,本公子说要尽快定下官员增补一事,那也是跟兄长还有冯相说,于你何干?”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你不懂?”
“挑拨我等兄弟之间的关系,你很开心?”
“来人,淳于越居心叵测、挑拨大秦公子之间的关系、破坏大秦稳定和谐,拉出去,先打十棍!”
“喏!”
压根不管淳于越是如何的脸色巨变、大呼小叫,外间站着的鹰卫便直接走进来,拖着淳于越到外边开揍去了。
“六弟,这……”
扶苏这才刚站出来说了几个字,赢渊便一脸冷意的看向了他。
那陌生的满脸冷意以及那双眸之中的怒火,让他后面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兄长,你年长于我,更是在父皇身边观政许久,该长长脑子了!”
“你最好回去琢磨琢磨什么是自己要争取的、要掌握的,而不是偏听偏信!”
赢渊仅仅只是这么一句便不再搭理扶苏了,转而看着冯去疾道。
“冯相,本公子对于官员增补一事,倒有些新的看法,不如,我们来一场科举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