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李斯心里打的小算盘,就是要让胡亥自己把话说出来!
胡亥一张嘴,就把那天和赵高私下密谋篡改诏书的事儿给抖搂出来了,说是要借着皇帝老爹的名义,要了扶苏和蒙恬的命!
李斯一听,心里头是又惊又喜,这番话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扶苏殿下猜得还真准!
于是,李斯满脸堆笑,一会儿给胡亥倒酒,一会儿又夸夸他师父赵高,就为了让胡亥多说点实话,好让隔壁那位耳朵尖的皇帝、太师和扶苏都能听得明明白白,好给赵高和胡亥定罪!李斯便说:“高,实在是高!没想到赵高还有这等机智!假传圣旨,赐死蒙恬和扶苏,要是他们真信了,守长城的军队没了头领,自然就拥护公子您了!要是他们不自杀,那就是抗旨,咱就能名正言顺地调兵讨伐,让他们背上不忠不孝不仁的名声!”
胡亥几杯酒下肚,愈发得意洋洋:“还是丞相厉害,一点就通!我师父正是这个打算!无论扶苏和蒙恬自杀不自杀,只要这假诏书一出,他们就难逃一劫,我的皇位也就坐稳了!”
话音未落,厢房外头咚咚作响,胡亥猛地一惊,喝问道:“谁在外面?”
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小的是徐记酒楼的,特意给您二位送菜,是那位姓李的客人点的。”李斯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对对!请进!”
小二端着托盘进来,手脚麻利地摆好菜肴,还特地在李斯面前放了个碟子,轻声说:“这位爷,您要的手帕就垫在盘子下面。”
李斯再次一愣,看小二的眼神,显然是扶苏安排的,便微笑着点了点头,假装擦手,桌下偷偷展开手帕,一看之下,整个人愣住了!
“丞相,要是陛下在沙丘病逝,尸体腐烂发臭,该怎么办?”
李斯赶紧卷起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睛不自觉地往隔壁瞄了一眼。
待小二出去,关上门后,李斯想了想,问道:“按你师父赵高的计划,有我在旁辅助,又有假诏除掉扶苏和蒙恬,接下来呢?还有什么打算?万一陛下突然驾崩,我们怎么把陛下的遗体安全送回咸阳?”
胡亥没有隐瞒,俨然已把李斯当成了自己人,笑道:“丞相问到点子上了!这事我师父早有打算,除了假诏,还要秘不发丧!等父皇断气,别说哀悼,就说父皇病重不宜见风!随行的侍卫,全部保密!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不然的话,父皇驾崩的消息一旦传回咸阳,我上面还有十几个皇兄,加上宗室的人,皇位哪能轮得到我?必须先把父皇的遗体悄悄运回咸阳,再以父皇的名义发布诏书,清除那些可能阻碍我登基的皇兄们,打压朝廷里的大臣,然后才公开丧讯,宣布始皇帝崩逝,遗诏指定我即位!既有遗诏,又有丞相的辅佐,内史府的证明,我就名正言顺地接过皇位了!”
李斯听了这些,心里暗自吃惊,赵高的计策实在阴险毒辣!
但李斯面上不显,还得多夸夸,赞叹道:“哎哟!令师赵高真是高招迭出!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秘不发丧的招数!
此时,在隔壁的秦始皇嬴政,把胡亥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拔剑把这个逆子解决了!
太师王蒻的面色极为难堪,望向陛下时满脸惊愕与愤怒,几乎要拔剑而起,王猛然起身,心中燃烧着一股冲动,恨不得立刻把胡亥掀翻在地,交由陛下处置!
关键时刻,扶苏轻轻按住太师肩头,同时以手势劝慰父皇稍安勿躁。他指使酒楼小二递给了李斯一块绣着问题的锦帕,丞相还未及向胡亥深究其中含义。
父皇的怒气还远未平息!必须细细追问,才能定下胡亥的罪状!
与此同时,在邻室中,李斯对着胡亥缓缓言道:“你师傅赵高的计划虽妙,却也有疏漏。”胡亥被李斯劝得已有七八分醉意,心情愉悦之下酒杯不离手,眯缝着眼笑道:“哦?此话怎解?丞相可有更好的见解?”
李斯答道:“若要秘不发丧,正值酷暑,如何保证陛下的遗体在路上不致腐臭?又怎能密封于御驾之中,瞒天过海,躲过随行侍卫与护军的眼睛呢?”
胡亥面露得意之色,言道:“丞相大可不必忧虑!我师傅赵高手握全盘,包括如何保密行事,混淆视听。父皇仙逝,遗体难免腐败,但我师傅有言,只需携带鲜鱼一筐,假称陛下喜爱,置于御驾之中,用鱼腥混淆那不祥之气。”
“这样一来,浓重的鱼腥味会掩盖一切,众人避之不及,正好借此机会将父皇的遗体秘密运回咸阳。为我们篡改诏书、排除异己赢得宝贵时间。待到时机成熟,再宣布父皇的噩耗,即使在国丧期间,棺木密封严密,无人能嗅其味,自然也就无人能疑。”
胡亥侃侃而谈,自以为得计。
然而,隔墙的秦始皇忍耐终于达到极限,宝剑“太阿”瞬间出鞘!
太师王翦也是怒火中烧,不顾一切,一脚踹开窗棂,踢倒屏风,闯入了隔壁房间,李斯被这突兀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
扶苏一挥手,身边的侍卫如虎添翼,紧跟其后冲了进去!
胡亥正自得意,与丞相谈笑风生,岂料突遭变故,回头醉眼蒙眬中辨认出是太师王,紧接着父皇手持长剑穿过破窗,这一幕让他惊恐万分,魂不附体,浑身颤抖。
太师王翦飞脚将胡亥踹倒在地,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他,但理智告诉他那是陛下之子,且陛下在场,不可轻举妄动,只能愤恨地踢了胡亥几脚,使其痛苦哀号,却不至伤及性命。
胡亥原以为这徐记酒楼雅间内只有他与丞相二人,得到丞相默许后才酒后吐真言,未料父皇不知何时悄然而至。胡亥目睹父皇怒发冲冠,自己又被王一顿痛打,鼻青脸肿,身边更有几员虎背熊腰的壮汉,身着扶苏府中的侍卫服装,这让胡亥吓得魂飞魄散,酒也彻底醒了大半!
胡亥哭天喊地:“父皇饶命!太师饶命啊!这都是师傅赵高的计谋,与我无关啊!”秦始皇怒火中烧,斥责道:“你没资格与朕对话!朕怎能有你这等阴险毒辣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