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爽快答应:“这事儿简单!父皇若是着急,我即刻安排便是!”
秦始皇难掩急切,沉声下令:“事不宜迟,就以丞相名义,令丞相亲自召见胡亥,务必探其真心!不仅太傅,朕亦要暗中观察,看胡亥是否尚有挽回余地,若他执迷不悟,朕只好痛下狠手了!”
扶苏颔首同意,让李斯亲笔书写书信,随后召唤府中侍卫,选了一位机敏能干的,吩咐道:“你持此丞相手谕,往城外太傅军营寻胡亥,言丞相李斯急召,令其速至城东徐记酒楼三层雅间相聚,并强调此事机密,不得泄露半分!”
侍卫接过书信,匆匆离去。
扶苏笑道:“丞相可先行一步至徐记酒楼,此番由丞相与太傅前往已足矣!父皇与我留府等候佳音,免得……”话未尽,秦始皇坚决打断:“不可!朕必亲自前往,亲眼见证,亲耳聆听。朕要亲眼看看,胡亥是否真被愚昧蒙蔽,胆敢悖逆不道!”
见劝说无效,扶苏唯有应允:“好吧,既然父皇坚持,孩儿陪您同往。然而乘龙辇直赴东市徐记,太过显眼,若被胡亥察觉,便前功尽弃。只能请父皇委屈,与我乘坐小轿,走后门入酒楼。那里是我在东市的秘密据点,行动更为隐秘。”
秦始皇道:“悉听尊便,排场与否无妨,但求查明真相!若胡亥脱离赵高后有所醒悟,不再犯上,朕自会从宽处理。若他依旧如赵高般包藏祸心,那朕不得不严惩,纵是父子,犯错亦需承担责任!”
扶苏闻言,轻叹一声,随即命侍从备好几乘小轿,让轿夫换上平民服饰,一行人悄然出府,直奔东市徐记酒楼。
途中,扶苏预先派人打点,告知徐记酒楼掌柜与小二。
抵达后,众人由后门顺利进入,直达三楼。掌柜早已吩咐准备,雅间内设宴,专为丞相李斯所备。
而扶苏、秦始皇与太傅则坐在相邻房间,仅一屏风之隔,便于观察。
王翦半开玩笑对李斯说:“丞相,若您连个十几岁的少年都糊弄不住,那这丞相可真是白当了,不如早日退位让贤吧!”
李斯回瞪一眼:“莫非敢小觑我?待会儿让你见识真正的手段,老姜总是更辣些!”
扶苏又吩咐掌柜取来佳酿,添几碟小菜,邀父皇与太傅就座,自己也自斟自酌,无论身处何境,总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正符合他的洒脱性情。王翦趁势向店小二打听:“可有上好酱牛肉?切一盘来,好配酒!”秦始皇虽焦急难安,扶苏却显得悠然自在,连太傅也被这氛围感染,二人遂沉浸于美食之中。
胡亥按约而来,楼上小二朝扶苏挤挤眼。扶苏挥手,侍卫悄声关紧门扉,垂下帘幕,三楼只余下李斯那间静谧的雅座。楼下,胡亥朗声询问:“老板!可有一位李姓贵客在上?我正是为此约而来!”徐家酒楼的掌柜悠悠回应:“有,在三楼雅间独坐的便是。带他上去吧!”在伙计引领下,胡亥直抵李斯门前,轻轻掩门,人已远去。而一墙之隔,嬴政、太师王翦和扶苏透过雕花窗棂,目光紧紧锁定这一幕,好奇李斯有何妙计,能让胡亥吐露真言。
屋内,李斯端坐中央,见胡亥步入,微微颔首,从容言道:“公子,请坐。”胡亥拭去额间细汗,稳了稳气息:“丞相急召,所谓何事?”李斯面色一肃:“诚邀公子,自是有要务相议。请。”
说罢,李斯斟满一杯酒,双手捧给胡亥。胡亥受此礼遇,有些惊喜,连忙接过,对丞相的敬意自是欣然接受。
李斯不急于盘问,转而问:“闻公子在军中历练,随太师府兵马操演,军旅生涯,可还适应?想必不易吧。”
胡亥轻叹:“军营生活艰辛,日夜与士卒共练,与过往的安逸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如今我与普通士兵无异。”
李斯淡淡回道:“既如此,公子可有对你兄长有所不满?”
胡亥连忙摆手否认:“怎敢!最恼人的,是那王离将军,严苛至极,全然按照边疆军队的标准训练我们。烈日下一站就是半天,汗如雨下,稍有差池,便罚我跑圈,他虽是太师之孙,却对我指指点点。”
隔壁的嬴政闻言皱眉,军中历练本就该服从命令,王离身为将领,管教他是应当的。
王翦则冷冷夹起一片牛肉,显然不满胡亥在丞相前的抱怨,心中暗想:在军中就该放下身段,王离若在此,定会让他好好吃些苦头,磨掉他那娇贵的性子。
紧接着,胡亥向李斯恳求:“丞相,您得帮我!劝劝我兄长,让我回京吧。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军旅之苦我真的受不了。哪怕是像师傅那样出使,路遥辛苦,也好过在这里受罪。”
嬴政听着胡亥的诉说,觉得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受不了艰苦也是人之常情。
未料李斯话风突变:“今日紧急召回,实因有重大事情相议。赵高现不在,本相问你,当初在平原津到沙丘的路上,你与赵高竭力劝我之事,现今,你还有那份胆量去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