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笑着说道:“父皇素来胸怀广阔,志在统一四海,心向兼并八方!这哪是一日两日就能成就的?现在父皇年岁渐长,自然该由我来拓展国家领土!让四海之内都心悦诚服,让全天下的民心都汇聚一处!让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这便是我的志愿!”
秦始皇一听先挺乐呵,可一听到扶苏说他老了,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丞相李斯连忙接话:“殿下这份志向,老臣深感敬佩!征战四方本就不易,赢得天下人心更是难上加难。
扶苏点点头:“丞相言之有理!想当年黄帝轩辕氏,修身立德,整顿兵马,三度战胜炎帝,又在涿鹿原野击败了蚩尤,各路诸侯都尊其为天子!对于不服从的,黄帝便率军征讨!
“黄帝能够征服天下,让百姓信服,靠的是调和五行,发展农业,安抚民众,治理四方!而不像我们大秦,徭役繁重,税收沉重,弄得百姓苦不堪言,特别是关外六国的老百姓多有不满。就算父皇和丞相收缴了全天下的兵器,也难以阻止六国忠义之士的起义反抗!”
如果是在从前,秦始皇听到这话定会大发雷霆!
但如今一路行来,秦始皇亲眼见到在扶苏的治理下,百姓生活富饶安乐!
无论是在田间地头,还是云州城内的百姓,对他的评价都远不如扶苏。甚至有人向他扔臭鸡蛋,这让秦始皇不得不反思,自己在抚慰万民这方面,确实比不上扶苏!
秦始皇长叹一声:“当年朕统一六国时,令无数英雄豪杰俯首称臣,自认超越了三皇五帝的功绩,奠定了千古江山,却不曾想忽略了百姓的感受!现在看来,在修养德政方面,朕与轩辕氏相差甚远!”
扶苏没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秦始皇,今日竟也能坦然承认自己的过失和不足!
于是扶苏轻轻拍了拍秦始皇的肩膀,安慰道:“父皇不必忧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弥补过失,为时不晚。来,父皇坐稳了!我们去得月楼设宴,一醉方休!”
随着扶苏一声令下,马车夫点亮了马车上的马灯,一时间周围十几丈内如同白昼般明亮!
李斯被这光芒晃得眼都快睁不开了!他惊奇地望着马灯,发现它既不是普通的灯笼,也不是宫中常用的样式,材质似玉非玉,又仿佛琉璃造就。
更让他惊奇的是,马灯内并没有点蜡烛,却能照亮一大片区域,异常夺目。
李斯好奇地问道:“殿下,车前挂的是什么奇灯?为何如此通明?”
扶苏向他解释:“这叫风雨不灭灯,里面是煤油灯芯,不怕风吹雨淋,既可用作马灯,也能作为路灯!前往得月楼的路上你会看到许多,不足为奇!”
而在后面另一辆马车上的赵高和胡亥,正像鉴定宝物一样仔细研究这风雨不灭灯,又是吹又是摇,但马灯的光芒依旧。赵高连连赞叹:“真是个宝贝!若在街上,马车挂着这个,敲锣开道,那才真叫威风!”李斯闻言,回过头冷笑道:“要是百姓知道是赵大人的座驾,怕是走不出半里路就被愤怒的民众给分了!还敢这么炫耀!”
赵高尴尬地回应:“丞相您也是不落下风,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嘛!”
两辆马车在气派的灯笼照耀下,告别了梨花林,穿梭在被誉为万园之园的路径和草地上,一路飞驰。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丞相李斯四处张望,正如扶苏所说,一路上都有明亮的路灯指引方向。
远一点的草地上,还布置了各式各样的彩灯作为装饰,让这片广阔无垠的园林里,灯光点点,分外迷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装饰着彩灯的雕像,立刻吸引了秦始皇和李斯的注意。
李斯一边指着大象的雕塑,一边展示自己的见多识广,说:“这个我知道,是商朝人驯象的景象!”
紧接着他又指向那只活灵活现的下山虎雕塑:“这个是猛虎!”
扶苏点头表示认同:“对!孔子说过,苛刻的政令比老虎还要凶猛呢!”
李斯一时语塞,意识到扶苏是在借用孔孟之言含蓄地批评他。
秦始皇坐在马车上,快速浏览着周围景致,突然看到一个猛兽的雕像,那雕像毛发耸立,显得格外威武,便问:“这是啥玩意儿?”
扶苏回答:“是狮子!样子像狻猊,如果说老虎是森林之王,那狮子就是草原上的王者!咱们中原不常见,它们主要生活在海外西经和南经记载的炎热草原上。”
秦始皇轻轻点头:“嗯!果然是威猛雄壮!世界如此之大,无奇不有!看来我见识还不够广。”
扶苏淡然一笑:“我们中原虽然没有,但大月氏人见过,从他们那儿可以得到金毛狮子!父皇如果喜欢,等将来我们征服大月氏,开通通往西域的河西走廊后,我就让他们送来一只狮子,给父皇修建的骊山陵墓当守卫!”
扶苏清楚,历史上大月氏曾向汉章帝进献过金毛狮子,后来随佛教传播,狮子被赋予了许多传说,石狮子也就替代了泰山石敢当,成为中原人家守门护宅的吉祥象征。
起初,秦始皇连连点头,对征讨大月氏很是赞同,但听到扶苏提及骊山陵墓时,不由问起:“狮子守墓门?这是什么讲究?”
扶苏从容说道:“大约两千多年前,在海外西经的地方有个古老的国家,那里的国王被称为法老,他们在世时也热衷于征用大量劳动力建造陵墓!法老的陵墓多建在地上,形成金字塔状,气势磅礴,和父皇的骊山陵墓相比毫不逊色。其中有一座四十多丈高的金字塔陵墓,前面还矗立着狮身人面像!”
“四十多丈的陵墓!”秦始皇听后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骊山陵好像被人比下去了!
扶苏看出秦始皇心向往之的样子,笑说:“将来若是我们大秦的兵威能到达海外西经之地,我一定带父皇去开开眼!”
秦始皇眼中闪烁着兴奋:“那真是太好了!确实该多走走看看,了解一番那些外国君主的陵墓是如何建造的,回来我就要重新整修骊山陵墓!”
一旁的李斯听了,心里一阵惭愧,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君主和那外国的法老都如此痴迷于修建陵墓。
他认为,人生短暂,应当顺应自然,及时行乐,夜夜歌舞升平!
于是,李斯进言道:“陛下,关于这死后之事,实在虚无缥缈!今夜风清月明,正值良辰美景,理应团聚畅饮,多干几杯才是!”
扶苏赞同道:“说得对!今朝有酒今朝醉,何须忧虑明日是非!来,我们上月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