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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麽可瞒的。
段老爷子思绪万千,稍微整理了一下,「其一,我知道你素有大志,能力超群,能独霸一方,所以,我把最有出息的几个子孙送到西北,投入你的阵营。」
「当然,为防万一,我把次子一家送去了东北,三子送去了西南,四子送去了东南,每股势力我都押了,不管哪方势力赢,我段家都能站在权势的巅峰。」
有点底蕴的世家都会多方投注,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
段老爷子如此聪明的人,自然是将各房的未来都安排好了。
不管哪方成功,都能让段家永享荣华富贵。
但,问题出在宁知微身上。
「但没想到你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屠尽世家,你怎麽敢?列朝列代君王都不敢干的事,你居然敢干!」
这就触及到了世家的根本,关系到世家的生死,身为世家们的话事人,段老爷子不会坐视不管。
他跟世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荣辱相关。
宁知微一双明眸坦坦荡荡,「凡是挡我路的人,都不该存在。」
世家啊,只有在乱世时,社会秩序一片混乱,才有机会动手。
若过了这个时期,规则都定了下来,就不好大杀特杀,一切以稳定为主。
「千年的世家,听上去风光无限,但,在世家的背后,是对百姓的剥削,对皇权的阻碍,你们占据了大量的田地,占据了话语权,占据了最好的资源,吸食百姓的血汗。却从未对这个社会做过一点贡献,只顾自己的荣华富贵,全然不在乎百姓的困苦,不在意国家的兴亡。」
「对你们来说,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高于皇权,高于这天下黎民苍生。」
段老爷子忍不住打断道,「我主政时,还是做了很多对国家对百姓有利的好事,你这样的指责对我并不公平。」
宁知微冷冷的反问道,「是吗?那为什麽我只看到了民不聊生?只看到了边关将士的血泪?」
她不看过程,不看所谓的仁政,只看结果。
你说的再好听,百姓和将士们没有好日子过,那就是没用啊。
段老爷子如被雷劈中,脸色惨白。
那也不能怪他,这个国家早就问题重重,政治腐败,外敌虎视眈眈,内外交困,谁来都解决不了。
宁知微看在眼里,微微摇头,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也是,世家高高在上习惯了,从未走下神坛,怎麽可能懂得底层百姓的痛苦。
「世家的存在,只会妨碍历史的进程,还不如消失了。」
「你自始至终,代表的是世家的利益。」
她神色严肃极了,「而朕,不允许世家继续左右朝政,继续将皇权玩弄在股掌之间。」
她的语气坚决,段老爷子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无力。
这世上为什麽会有这样的人?
「可是,世家消失了,新的利益集团会出现,你那些部下很快就会组成新贵联盟。」
宁知微是读过史书的,朝代的兴亡更迭是历史的规律,谁都阻止不了。
「朕知道,那又如何?听话就留着,如果做的太过了,那就处理掉,他们的根基不深,远远比不上世家的底蕴。」
换句话说,要处理的话,太简单了,只是她一句话的事。
不像世家,他们根本没把皇权放在眼里。
几个年轻人的脸色惨白如纸,比鬼还像鬼。他们都要被处死吗?
宁知微懒的理会这些年轻人,她把他们的父兄都干翻了,家产都抄走了。
「其二呢?」
段老爷子苦笑一声,「心语的死是导火索。」
「我原来安排的很周全,让心语嫁给宁七少,将来母凭子贵,等她生下宁家子孙,我就倾尽全力助他成为宁家的继承人,宁家的主帅,甚至是……」
他隐晦的看了宁知微一眼,宁知微何等机敏的人,凉凉的说道,「朕的继承人。」
段老爷子又一次感慨,他的对手为什麽是宁知微?但凡换一个人,他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偏偏,宁知微雄才伟略,是不世的帝王之材。
跟她斗,赢的机率太小了。
「是。」
他哀声叹气,「但人算不如天算,她自作聪明,频频出昏招,走上了死路。」
他不止一次的劝她,一定要沉住气,不争朝夕,只求笑到最后。
不要搞东搞西,多跟宁七少培养感情,多生几个孩子,多一个孩子多一份机会,以静制动。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看谁活的更久。
宁知微此人很护短,对女眷没多少感情,但对宁家的小孩子很关照。
可,段心语听是听的,转头就忘,屡说不改。
她看到别的孩子都封爵了,生怕自家的孩子赶不上,会吃亏。
她还想为段家争一争,多捞点好处。
换了其他君王,这些都是小事,但宁知微可不会惯着她,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宁七少对她的感情也有限,不会为了维护她,而跟宁知微闹翻。
「她一死,我在西北的布局就全毁了,原本段成器兄弟是为了他们母子准备的,将来辅佐少主。」
「段成器兄弟的资质平平,想靠他们的本事封侯拜相,还是不够的,只能凭裙带关系上位。」
只要成了外戚,又能保三代,这三代中总有一个出众的子孙吧。
宁知微有点明白了,他在新朝捞不到多少好处,世家又是他的根本,他就想扶起苏明瑾跟她抗衡。
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东北的大皇子对他恨之入骨,西南已经被她拿下大半。
「为什麽非要封侯拜相,当一个普通官员,或者主政一方,为百姓谋福利,也是不错的选择,稳扎稳打,一步步上升。」
段老爷子一脸的凝重,「段家没人进权力中枢,我一死,家族就要败落了。」
这是段老爷子无法接受的现实,他做梦都想让段家成为第一世家,长开不败,永享荣华。
谁知,宁知微凉凉的说道,「可是,你还没死,这麽拼命折腾,快把家族折腾没了。」
段老爷子:……
MD,太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