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瞅着外面春光正好,想到了前些日子,冰还没化时,皇上也冷不丁地去了翊坤宫。
据颂芝说,那天是华妃娘娘当年进王府的日子,皇上念着旧呢。
行吧,皇上想的都对、
“公公且等等,待我换身衣裳,梳妆一番再同您一道去。”
安陵容让宝鹊从衣箱里拿出去年见皇上时穿的那身儿鹅黄色镶边绣着杏花的旗装,换上后又简简单单地点缀了些胭脂就随着小厦子去了养心殿。
宝鹃自然被留下来分丝线了。
安陵容已经许久没上工挣银子了,这一伴驾,时间就更少了,挣银子的时间当然得从宝鹃这儿省出来。
且一股线分成十六股绣出来的绣品虽然挣得多,但是分丝线也确实花时间啊。
趁着天光正好,还是让宝鹃抓紧时间吧。
安陵容走出延禧宫大门的时候,富察贵人的“哼哼”声都“哼”出了天际。
安陵容在养心殿陪着皇上用了午膳,又伺候着皇上午觉歇下,当然皇上是听着安陵容的歌声睡着的。
童谣柔和,皇上很快就呼吸均匀地去见了周公。
安陵容在一旁的罗汉榻上有一搭,无一搭地做着绣活,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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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的午后也是一片祥和。
华妃请了敬妃、沈眉庄、欣常在、齐妃还有甄嬛来试胭脂。
淳常在没来,因为淳常在被师傅抓去练琴了。
这胭脂是孙姑娘让周宁海带进来的春日新色,颜色也没最后敲定,便都送进了宫来让华妃掌掌眼。
华妃想着若是一味按着自己的喜好来挑色怕是也不合适,毕竟自己喜欢张扬明媚的颜色,可也不是每个姑娘都能撑得起那个颜色。
还是颂芝出了主意,不如让灵芝备些茶果点心,在院子里摆上一桌。
再请各宫主子们一并来吃茶挑选,那莞贵人又极富才情,说不定还能给新胭脂取个好听的名字呢。
愁眉不展的华妃眼睛中一下子有了抹亮色。
真真是绝妙的好主意。
暖暖的春日,在翊坤宫的小院儿里热闹一片。
玲珑在和温宜玩你追我赶地“有趣”游戏,静和在乳母怀里瞪着大眼睛瞅着两个姐姐玩乐,一边“咿咿呀呀”地喊个不停,喊得啥意思也没人能理解。
在玲珑找到一个比她腿还短的温宜后,自信心爆棚,她在温宜面前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一个“走路利索”的小孩有多优秀。
把温宜气的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没赶上两步又摔倒,后来渐渐地,温宜居然越走越稳当了。
敬妃也没有特别担心温宜会摔坏,毕竟这是小孩子要学会走路的常态。
膝盖和胳膊肘儿都绑了安陵容绣好的护垫,里面塞上了厚厚的棉花,便也不用担心了。
这是莞贵人从小允子常备的跪得容易里衍生发明的“摔得容易”。
发明人是莞贵人,执行人当然是安常在。
“这个东西好,等静和要学走路时,便用温宜的就好了。”沈眉庄捻起一块藕粉桂花糖糕来送入口中。
“等静和会走路,温宜这幅怕是早就被磨破了。到时候还是让陵容重新做一副吧。”莞贵人看着你追我赶地两个小丫头也觉得有趣。
自己不用那被子许久,怎么还是没动静呢?
“哎,说起来安常在,今儿她怎么没来?”齐妃自从养大三阿哥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小孩子吵吵闹闹了。
玲珑平时在长春宫也只是和松子玩,松子玩不过玲珑,总趁玲珑不注意爬到树上溜之大吉。
“她呀,别提了,咱们得着信儿的时候,正好小厦子把她请走了。”欣常在一脸可惜的模样。
若是安陵容回到延禧宫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怕是能气的把绣好的绣品给绞了。
齐妃听着皇上召见,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反正皇上在长春宫门口雪夜静等这样的稀罕事八百年也遇不上一回。
色衰爱弛,老夫老妻还是少见面为宜。
中年夫妻偶尔见一面,勾起点旧情,自己能够用这旧情为三阿哥谋点福利才是划算的。
“这胭脂色都大差不差,是不是相似的太多了。”齐妃拿起眼前的胭脂,一个一个地往手腕上抹上一道试色。
深浅不一的红倒是衬得齐妃皓腕凝霜雪。
“齐妃姐姐说的有理,颂芝记下来。”
华妃觉得颂芝实在太聪明了,这头脑一定是随了自己,一顿茶点,就换来五个脑子替自己出主意,真是人才啊。
华妃借着喝茶掩去自己嘴角的一抹笑意。
甄嬛看着华妃和颂芝主仆二人互相使眼色,心中了然。
春光正好,胭脂色也正好。
齐妃被华妃肯定后兴趣一下子大增。
“要我说,这个橘红色就适合夏天擦,亮澄澄的有活力。”
“这款桃花粉适合春日踏青的闺中小姐用,那擦上去粉粉的哟,就跟那桃花似的。”
“还有这款,这大红色就该上了年纪的当家主母用,胭脂一涂,看哪个小妾还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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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妃、沈眉庄还有欣常在静静地看着对面的齐妃轻轻松松就是对着那一堆颜色相似的胭脂逐个儿评头论足了一番。
颂芝听的一愣一愣的,干脆忘记了用笔记。
“颂芝,你愣着干嘛,快记啊!”
华妃觉得今日孙妙青送来的新品少了,不够齐妃一个人发挥的。
“是是是。”颂芝赶忙回过神来,“齐妃娘娘,麻烦您说的慢些,奴婢手笨。”
齐妃忍不住给颂芝翻了个白眼,这华妃身边的颂芝怎么反应这么慢。
“本宫来说,莞贵人来记。”
齐妃忍不住抬抬自己的脖颈,摸了摸自己翡翠耳环,真是的,这点子小事还要本宫重说一遍。
“是,齐妃姐姐请点评。”莞贵人弯了弯亮亮的眸子,从颂芝手里接过了纸笔。
翊坤宫这边春意融融,粉黛喧嚣。
养心殿那边暖阳寂寂,突然间,小厦子一阵急促地响动打破了养心殿缓慢流淌的宁静时光。
“皇上···皇上···”
“厦公公,怎么了?”安陵容突然惊醒,压着声音问道。
“哎呦喂,小主啊,富察贵人着人传消息来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