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本宫不高兴,那谁都别想高兴。
颂芝早上为华妃梳妆时,感觉华妃的气压很低。
颂芝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讲话。
华妃对着妆镜冷冷地说:“今日戴内务府前几日送来那几朵绢花吧。”
“那绢花不是娘娘特意吩咐内务府用金线密织,穿宝石珠子做了,过年时在家宴上戴的吗?到那时满宫亲眷都在,娘娘才是艳冠群芳呢。”
“不,那时不戴了,就今日吧,难得听场戏,也算是出门了,打扮得好看些。”
“是。”颂芝在肚子里把皇上骂了一百八十遍,每一次只要皇上来过夜,娘娘第二天早上的心情定然不好,颂芝巴不得皇上永远别来翊坤宫了。
颂芝从一个螺钿漆盒中把那几朵璀璨的绢花拿了出来,配着绢花梳了一个合适的旗头,恰到好处地将绢花点缀其中。
妆镜中的那一张本就冷艳无双的脸越发夺目起来。
待得到了清音阁,华妃与皇后正好走了个碰头。
按着规矩,当是华妃给皇后行礼,让皇后先行才是。
可华妃昨夜因为皇上的试探不高兴,直接远远地对着皇后潦草地福了一礼,就扶着颂芝的手率先进了清音阁。
皇后本以为华妃会让她先行,没想到今日的她竟然这般无礼。
即便是这戏台子今日是她出钱搭的,也不该这么尊卑不分。
华妃:本宫不高兴,那谁都别想高兴。
众嫔妃连着起身行了两次礼,恭迎皇后和华妃到场。
“妹妹今日这身打扮好生夺目啊,看来昨夜皇上宿在妹妹宫中,妹妹许久未见皇上,当是两厢情好啊。”
皇后落座后率先开了口,她就是要让后宫都知道华妃可是在十五那日把皇上拢了去,这可是逾越祖制的事。
“说起来皇上也许久没看皇后娘娘了,昨夜本宫提醒皇上,皇上都舍不得走呢。”
“今日请宫中姐妹看戏,见着各位姐妹也都打扮如此娇俏动人,本宫也不过是随便收拾了一下,娘娘您不懂,像臣妾和各宫妹妹这等年轻貌美的,便是穿件粗布衣衫也是惹眼的。”
“只有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才会出尽百宝,想要留住皇上,却也是强弩之末,到底是想走的留不下的。”
华妃坐于皇后左侧之位,说完最后一句,华妃斜着身子,对着皇后嚣张地笑了笑,
“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啊~”
皇后已经暗自握紧了拳头。
华妃的话也没有说错,今日这些嫔妃确实各个都打扮得很出挑,大概都是高兴吧,说来这些宫妃到了宫外也不过是各家的女儿,平日里最期盼的也就是年节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着姐妹出去看看花灯,听听戏。
是这四方的宫墙困住了她们花枝招展的生命力,她们的美貌也无处施展,只能在后宫中慢慢凋零枯萎。
“快开戏吧,众位妹妹怕是都等不及了。”
“今儿都有什么戏啊?”
“回皇后娘娘的话,华妃娘娘今日为着众小主的喜好,特点了一出《追鱼》,神怪故事,新鲜有趣想是小主们都爱看。”周宁海回禀道。
“哦,本宫还以为华妃你会点《刘金定救驾》呢?”
“现在盛世太平,没事儿点哪爷们儿爱看的戏作甚。”华妃横斜过去一个白眼给皇后。
上一世自己请各宫看戏,确实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哥哥在前线征战有功,可这一辈子,除非她是缺心眼缺大发了,才会点那出戏找不自在。
“本宫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皇后道。
“娘娘当真是年纪大了,臣妾和众位妹妹这等年轻的喜欢看什么娘娘都不知道了。”
“正好请娘娘今日好好品品这出戏,等年后乌拉那拉氏的女儿进来给您请安,您和年轻的姑娘也有话聊。”
锣鼓声响起,鲤鱼精化为人形遇到心爱之人果然吸引了众妃的目光。
“别说,现在这民间故事怪有趣的,本宫也想着知道这鲤鱼精和那书生最后有没有终成眷属。”齐妃兴致勃勃地看戏,开启了沉浸式点评。
皇后:你也没比本宫年轻到哪儿去,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莞姐姐,你知道这鲤鱼精最后和那个书生在一起了吗?”淳常在悄悄侧身询问甄嬛。
“这故事有趣,你再往下看就知道了。”甄嬛之前在甄府是瞧过这戏的,她觉得这戏里鲤鱼精甚是感人,为了情郎放弃飞升成仙的机会,也要转世投胎相守终生。
一唱三叹,起承转合揪住了每个观众的心。
就连皇后也忘记刚才华妃两次讥讽她她年老一事了。
一曲落幕,鲤鱼精转世为人与书生厮守终生,看到许多嫔妃都感动的热泪盈眶。
却不曾想,这出戏居然还有后续的故事。
那扮演鲤鱼精的戏子换了一身寻常赴任粗衣布衫的装扮,背上还背着个娃娃在那操持家业,可那书生科举不第,整日与酒相伴,喝醉了便掏空家里的银钱去赌,赌输了便回来打妻子。
这戏演到这一场,把妃嫔都恨得牙痒痒,那淳儿直接在凳子上坐不住了,跳起来指责:“这无能匹夫竟还敢动手!”
甄嬛拉都拉不住。
安陵容看着台上想到从前在家中,与母亲过得便是这般日子,心中愤恨,也忍不住说道:“那红鲤精当初就应该飞升成仙,转世为人,失了千年修为,却得如此负心薄幸人,当真是不值得!”
“哟!平常瞧你不声不响的,说出的话还真有道理,谁说不是呢?这看的真气人。”欣常在也在一旁附和道。
皇后也看着戏台隐忍不发,这红鲤精为情郎洗手作羹汤,终又得到了什么呢,不过是这世上又多了一双怨偶罢了。
皇后忍不住低头苦笑。
华妃不动声色地将皇后的表情尽收眼底。
一曲唱罢,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