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一句话,就值四十两银子
安陵容的声音很温柔,像春风一般柔和,但字字如刀,吓得宝鹃膝盖一软,跪下请罪。
“小主,奴婢不敢!奴婢失言!请小主恕罪,但是奴婢是真的为小主好啊!”宝鹃力证自己的忠心。
安陵容既不搭话,也不让宝鹃起来,只让她跪在那里,自己则专注地绣着手里的针线。
宝鹃见安陵容毫无喜怒的面容,也不敢起来。
宝鹊在一旁替安陵容分一股金色的丝线,低头沉默的样子仿佛自己是个透明人。
主仆三人就这样在殿内沉默着,一直等到安陵容将虎头剩下的一个眼睛绣好,咬断丝线,安陵容才放下绣花绷子,扶起宝鹃来。
“我也不是怪你,只是宝鹃啊,当初你小主我没承宠时,你和宝鹊哪回去内务府领东西不是靠着沈贵人的面子才没被人刁难,”安陵容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神色淡淡,还是沈贵人给的六安瓜片,当初她知道自己爱喝后,把宫里有的都给了自己,
“如今沈贵人刚失势,咱们就落井下石,若让这宫里的宫女太监都知道了,传到皇上耳朵里,你小主我的名声该怎么办?”
安陵容似在讥讽宝鹃忘恩负义,又似在维护自己的名声,言语间好像并没有刻意维护沈眉庄的意思。
宝鹃听了也只能赞声“小主,高瞻远瞩。”便不敢再多言。
宝鹃觉得安陵容自从承宠后就变了,她不再是刚进宫时连个陪嫁丫鬟都没有的县丞之女了,身上那股唯唯诺诺的瑟缩之气也早已褪去,宝鹃不懂,难道真的龙气养人?
此刻的安陵容明明语气温柔,眼神和善,但她总有种背脊上顶着把刀的错觉。
“你知道我的筹谋就好,如今春日倒春寒,晚上还是有些冷的,你去把上次皇后娘娘赏给我的那条锦被拿出来吧,我晚上盖。”
说完话,安陵容又重新做起了绣活儿,周遭散发出强烈的疏离之感,让宝鹃不敢多言半句。
待宝鹃走远,宝鹊才说了句:“小主绣的这虎头栩栩如生,将来眉小主生下的不管是阿哥还是公主,戴着都是好看的。”
“还是你聪明。”安陵容赞了宝鹊一句,便不再开口。
如今,她也知道身边这两个宫女都是别人的眼线,只是宝鹊用着终归比鹃顺手些,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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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清早,华妃刚起身准备梳妆,玲珑就哭着跑了进来,
华妃一身寝衣也来不及换,只能上前先抱起玲珑来哄:“玲珑怎么了,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了,跟华娘娘说。”
这有了孩子的女人,想打扮一下都很困难,华妃也是体会到了。
“华娘娘骗人,我额娘明明是被皇阿玛禁足了,皇阿玛不要额娘,呜呜呜······”玲珑哭的断断续续,鼻子一抽一抽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皇阿玛也不要玲珑了······呜呜呜”
听到玲珑这样说,华妃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鱼儿终于上钩了。
“这是谁说的?”华妃的声音冷如寒霜。
殿内的奴才都把头垂得更低了,生怕华妃找上自己。
“回娘娘,今日玲珑公主醒来,自己跑到小厨房去,奴婢和兰芝一时没看住,回来后,玲珑公主就在哭了。”桂芝大着胆子禀报。
“是吗?那就把小厨房当差的宫女、奴才全都给本宫叫来,现在!立刻!马上!”华妃的话落地有声,不容置喙。
顷刻间,小厨房的奴才们乌压压地跪在了翊坤宫的主殿内,旁边还放着一壶烧在炉子上的开水,和一个木桶。
“说,是谁泄露了欣常在禁足的消息。”华妃脾气很差,憋了几日终于有了能宣泄的地方。
众人叩伏地死死的,没一个敢应声。
“不说也行。”华妃本就没吃早饭,肚子里空空,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你们这在厨房做事的,嘴巴不干净没关系,手得干净。本宫瞧你们一个个手也不是很干净,本宫来替你们洗洗干净。”
华妃坐在正位上描摹着自己手上的护甲,“周宁海,替本宫给地下这几位净净手,洗干净了直接赶出翊坤宫,永不许再进翊坤宫的门。”
“嗻。”
炉子上铜壶里的水早已被烧的滚烫,如今连壶底儿都是都是通红的,若是把手上去,立马便能烫熟了。
周宁海一步一拐地走上前去,提溜起铜壶,径直走向左边的第一个宫女,徒弟小楼子跟在后面正要抓起那宫女的手往木桶上放。
铜壶高高提起,就在周宁海要倒下的那一刻,宫女吓得缩了手,跪伏爬行到华妃脚边:
“奴婢说,奴婢说,华妃娘娘饶命!是奴婢和小宇子,奴婢们收了康禄海二十两银子,康公公说,只要奴婢们在玲珑公主面前说句话,就再给奴婢们二十两!”
缩在另一边角落里的小宇子也爬了出来,“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一句话,就值四十两银子,这笔买卖就是本宫也心动啊。”华妃一脚踹开了抓着自己花盆底鞋的宫女惠香,“真是好样的,四十两银子就能撬动本宫身边的二等宫女,还是本宫薄待了你们呀。”
华妃倾身靠近惠香,食指一勾,勾起了惠香的下巴,“你也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眼皮子竟还这样浅!”
华妃随着话头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一把将惠香推了出去,惠香不敢又赶忙跪伏在地,
“华妃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拖出去,把他们两个的爪子都给本宫泡在这铜壶里,不泡烂了不许出来,让翊坤宫上下的奴才好好看着,我倒要看看,谁还做那吃里扒外的东西!”
华妃一声令下,周宁海抬手向身后的奴才示意,将惠香和那小宇子拖了出去。
不多时,两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翊坤宫,痛苦的嘶喊声落进每个宫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