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的话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从未想过,那个声音还有第二人能听见。
我一直没说话,宋雪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你,能不能听到?”
“你听不到是不是?”没得到准确的答复,宋雪的表情瞬间变得失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我疯了。你们肯定都觉得我疯了!”
宋雪右手抱着头,“是我想多了。你走吧。”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我眨了下眼,说:“我听到了。”
“你骗我!”宋雪猛地抬头:“你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摇了摇头,我轻声问道:“是个女人,对不对?”
宋雪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说:“我听到了,而且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宋雪愣愣的看着我,片刻后才说:“那,那你为什么没事?”
“因为我的家里很干净。”我直接道:“我刚刚跟你说了,姜瑶的车上有东西。骷髅头、S型的黑线、包括这个声音,都是那一次,我捞车时,听到的。”
“原来原来如此。”
宋雪忽然就笑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听到的话,就可以骗骗自己,都是幻觉,根本就没什么。可……”
“我也听到了,那你更不用害怕。”
我拉住她的手腕,轻轻拍着,揉着她手上的穴位,安抚道:“她对你应该没有恶意。她要针对的,只有姜家人。”
“你好好想想,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宋雪又一次陷入了回忆:“这个声音出现后,我就停下来了。我以为大家都听得见,但没人。”
“我又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不是的。”
她突然就哭了,我一时无措,只能扯纸巾给她擦脸。
“都不是,那个声音一直在回荡。我的肚子就开始痛,我伸手想要去护住我的孩子……”
“那个玻璃就掉下来了!就砸在我面前!”
她猛地握住我的手,“它就砸在我面前!我的手,我的手就这么没了!”
“我的左手从手肘的位置断开,小臂连着手直接掉在了地上……”
宋雪哭得不能自已,“我还能看见,看见它在动。”
“那怎么没接上?”
手臂要是在段时间内,没失去活性的话,要接上还是可以的。
“我不知道。”宋雪哭着摇头,“我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眉头一紧,想到什么,忽然觉得不对。
“你好好想想,当时你的动作是什么?”
“我的动作?”宋雪愣了愣,眼神有一瞬的迷茫,“我……我要护住孩子。”
“既然是要护住孩子,那玻璃又怎么可能把手切断?”
“是啊,怎么可能呢?”
看着她茫然的眼神,我垂下眼。
玻璃是往前掉,针对的人必然不是宋雪,否则断掉的就该是她的脑袋而不是手!
那东西要的,是宋雪肚子里孩子的命!
想通这一点,我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符,塞到宋雪手里:“你要是想活命就听我的,赶紧离开这里!还有,走之前找找你的手,时间不短,应该可以接回去。”
“还有,既然不想要孩子,那就趁早把孩子生下来,送回姜家!”
说完,我便起身要走。
“等等!”宋雪突然拉住我,“你说的,是真的?那东西只是想要孩子?”
“是。”
说完我便转身出了病房,快步往外面走,我要回村!
那东西既然已经盯上了宋雪肚子里的孩子,就说明短时间内还会动手!
若是不及时制止,只怕陈发一家真的要灭门了!
……
回到下姜村,我并未从村子里过,而是从外面绕到山上。
站在院子里往下看,那八卦一样的村落越发的明显。
可明明是下午,艳阳高照,却总有一层灰蒙蒙的雾笼罩在上方,挥散不去。
我连忙回屋里,拿出师父常用来占吉凶的三个铜板。
往地上一抛,三个铜板皆是正面朝上,妥妥的乾卦!
那便是有上位者,要出现在这里。
下姜村迎来一个有身份的人,会跟姜家有关吗?
我抬头看向村子,心里的那团迷雾越来越浓。
……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醒来,按照惯例给祖师爷和师父都上了香,而后出门。
没事的时候,我便会去一趟江边,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飘上来。
但今天,我总觉得心情十分浮躁,有什么东西一直压在我的心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嗡~嗡~嗡~”
“喂,海叔。”
“丫头你在家不?在家就赶紧来一下,有位大人物想见见你。”
“见,我?”
“嗯嗯嗯,你赶紧下来,在广场这里!”
我万万没想到,昨天随意起的一卦,竟应验在自己身上!
我匆匆下了山,赶到广场时,那里早就围了一圈的人。
看不见人群中心的是谁,我心里有些不情愿,不是很想过去。
然,我还未靠近,就被人发现了。
“嘿!鱼丫头来了!”
话音刚落,人群纷纷回头看着我,朝我蜂拥而来。
靠!什么东西!
“鱼丫头,鱼丫头,这就是要找你的大人物!”
姜大海晃着肥胖的身体朝我跑过来,“快快!”
“认识一下,这是林先生。”
林先生,好熟悉的称呼。
我偏头一看,竟是那日在特处所门口看到的那位林先生!
“你好。”林先生伸出手,我避开了,心跳声越来越快,下一瞬,眼前的林先生瞬间变为一只形状恐怖的恶鬼,猩红的眼睛掉出眼眶,朝我飞过来!
“你去死!”
靠!
“滚开!”
我转身就跑,下一瞬却发现自己闯入一片火海,呛得我眼泪鼻涕一起流。
“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死——死——
又是这个!
这一瞬,我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很有可能根本就没醒!
手猛地一掐大腿,不疼!
“啊!”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周围的环境是我熟悉的小屋子,外面的天也才将将见亮。
“是,梦?”我惊魂未定,“为什么这么真实?”
我踩着拖鞋走到客厅,还有些昏暗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刚好落在师父的神龛上,照着老头笑眯眯的彩色照片。
我抿了抿唇,抬手擦了擦老头照片上的香灰。
“师父,我又开始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