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气,鬼有鬼气,尸自然有尸气。
人与草居,草青树绿。
鬼与草居,草深树密。
这就是人住的地方,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原因。
因为人会时常照看打扫。
而鬼住的地方,却会显得鬼气森森,看起来杂乱无章,阴气逼人。
可无论是人是鬼,终究是在阴阳五行六道之内。
尸魔却不同。
这东西本就不被天地所承认,被排斥在三界五行外。
因而,尸魔经过的地方,草木的生机都会被尸气侵蚀掠夺,变得枯黄。
当然,天地有序,五行循环。单只是路过,草木会逐渐恢复生机。
可如果尸魔常驻,草木的生机会被不断掠夺,到时候,甚至可能赤地一片。
这也是当初死人井附近那一片,一毛不存的原因。
而现在,山洞外头的草木,已经开始枯萎。
这说明这地儿时常被尸魔行走关顾。
我们要找的灵尸绝对就躲在这里头!
王浑有些迫不及待,一把扔掉手里的野草,抄起桃木剑就要往里闯。
我两忙拉住他:“你等等。”
王浑一脸急切:“这还等什么,快上啊。”
得,这小子碰到别的事儿,向来很冷静。
可只要涉及他家灵尸,那是啥都不管不顾了。
我提醒他:“就我们两个,你确定能收拾得了那头灵尸?”
王浑却没多想,一挥手,说:“打过再说!总不能来这儿一趟,啥都不做吧。”
而后他看向我,眼里带着戏谑:“怎么,你怕了?”
这么直白的激将法,我怎么可能中计?
我摊手说:“我也没说不进去,关键你不怕它逃走了?”
王浑眉头一皱:“那怎么办?我俩分开,留一个在这里守着?”
“一个人进去,你还真敢说!”
我没好气的指了指他腰间的布袋子:“你不想个法子,在这里留点手段?”
王浑一拍手,恍然大悟:“也是!”
他连忙从布袋子里掏出一堆东西,而后在洞口处设下陷阱,布下阵法。
能看出他对这灵尸有多上心,这会儿他都快把洞口各处给填满了,先是贴了几十张黄符,又在地下埋了捆尸索,头顶还留悬一方木印,又拿穿了红绳、裹了符箓的铜钱,在洞口布了一张网,将洞口堵死。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一咬牙,从布袋子里掏出一块上了漆的笏板。
这笏板也不知道拿什么木头制成的,下面一底座,顶部雕琢着貔貅的形象,中间则刻着神名。
他那墨斗线往上一缠,将笏板轻轻埋在浅土里,而后拉着墨斗线,在地面设了个陷阱。
等做完这些,他才满意的点点头。
我也点点头,觉得这会儿那灵尸绝对跑不脱了。
正要往里走,这回轮到王浑提醒我了。
他指着我手里提留的狐狸,问道:“你还要带上它呀?”
我看了眼一言不发,满脸都是乖巧的狐狸,也是一拍脑门:“有些紧张,把它给忘了。”
说着,我把狐狸放下,指着山洞外,说:“你不用跟我们进去了,去外边等着吧。”
这狐狸看看里边,又看看外边,哭丧着脸说:“两位大爷,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儿进去吧。”
听到这话,我跟王浑都有些意外。
这狐狸不是一直想活命吗?
待会儿要是碰上灵尸,我俩可没时间管它,这要是不被灵尸咬上一口,或者挠上一爪子,它可小命不保。
等我仔细一瞅,发现这狐狸时不时看向通往外面的这一截路,然后皱起脸,我才明白。
它这不是想和我们一起对付灵尸,而是怕触碰王浑设下的禁制阵法,然后一命呜呼。
我也不戳破,挥手说:“那行,你跟着我们去。”
这狐狸立马抱手作揖,一条大尾巴摇的飞快:“谢谢两位大爷。”
说完,我们仨突然陷入沉默。
那狐狸有些不安,尾巴逐渐耷拉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两位大爷,怎么还不走啊?”
王浑一瞪眼:“你先走!”
这狐狸吓的脖子一缩,连忙看向我。
但它失算了。
王浑的决定,我也没意见。
虽然王浑已经基本确定,那灵尸就躲在里头。可既然这狐狸想要加入,那就让它打头阵。
不是我非要怀疑它,而是这边是它带我们来的。
鬼知道它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引过来的,没准这里是这些精怪和那灵尸设下的局呢?
见它蹲在地上不动弹,我轻轻踢了它一脚:“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狐狸见状,知道改变不了我俩的决定,只能唉声叹气的往里走。
这山洞很深,而且七弯八拐的,没一会儿,里头就漆黑一片。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并没有点火把。还好我们仨都不是普通人,还能勉强看得清路。
等深入一段后,里面明显变得潮湿起来,两侧的石壁湿哒哒一片,脚底也变得湿滑。
这里头的空间极为空旷,随便一点动静,都会形成回声,所以我们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以免踢到石头,造出响动,或者脚下一滑,直接摔个跟头。
“嘀嗒。”
“嘀嗒。”
头顶的石钟乳,不断滴落水珠,溅起清脆的水声。
“呼!”
一整阴风突然刮起,裹着浓郁的恶臭扑面而来。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打头的狐狸一哆嗦,捂着脑袋趴在地上,几乎缩成一团。
索性它还知道轻重,没有喊出声。
我和王浑神经紧绷,这会儿早已背靠背,各自抄着家伙,小心的看着四周。
这股风来得蹊跷,里面不仅有恶臭,还有血腥味,以及浓郁的阴煞尸气。
就仿佛是那灵尸呼出的口气。
但我们戒备半天,却没有遭受攻击,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就仿佛这里头除了我们仨,没有其他东西。
嘶!
这不应该啊。
就凭着那股阴风里的味道,那灵尸绝对就躲这里面。
那灵尸虽然严重受创,却也不是好相与的。
以它的能耐,这会儿就算没有发现我们,也该察觉到不对劲才对。
就这,它不过来瞧一眼?
一旦它开始活动,一定会制造动静。
可现在这里面,除了我们仨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动静。
等了好一会儿,王浑有些等不住了,用胳膊肘轻轻拐了拐我,示意我行动起来。
我一把抓起脚下的狐狸,凑到跟前,指了指鼻子,示意它: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那狐狸尾巴都贴到肚皮上了,惊恐的摇了摇头。
我有些失望。
本来把它当狗使,结果它时真没半点用啊。
正在这时,一滴水滴在我的鼻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激灵。
我伸手一抹,有些疑惑。
站这儿半天了,怎么这会儿才有水滴下来?
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好家伙,一股恶臭,好险让我吐出来。
不对!
我瞬间头皮发麻,也顾不上什么了,一手揪着狐狸,一手拽住王浑,往边上一滚。
砰的一声,一道黑影猝然从我们头顶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