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生命之门,是魂魄之根。
僵尸吸血,正是为了吸取他人灵魂,补全自己。
埋藏脚下的傩戏夫妻,早已化作尸魔,想利用鲜血酝酿尸煞之气,冲破法阵,回到世间,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有两点我想不通。
其一,为什么不用人血,而是禽鸟牲畜的鲜血?
其二,那些鲜血是被王浑家的僵尸给吸掉的,傩戏夫妻并没有得到鲜血蕴养。
这两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里盘踞,一时之间,我渐渐失了神。
而白娘娘见我要放血,早已两眼放光。
可她仰着头,张着嘴,等了半天,却没等到鲜血。
一睁眼,见我在发呆,顿时不满起来,张嘴冲我手腕咬去。
我手上一痛,差点没一道朝她脑袋攮去。
见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我一把将她推开,看着手上上的牙印,气得一佛升天。
“你干嘛?”
“谁让你戏弄我的。”白娘娘瞪大眼睛,寸步不让。
我没好气的瞅了她一眼,不想跟她吵,让她重新张嘴,剥皮刀往手腕上一割,鲜血送入她的嘴里。
等她吸了两口,我就打算撤手。
没办法,以我现在的状态,可不敢流太多鲜血。
真要一个不慎,让邪祖师夺了躯壳,到时候,没准女尸姐姐和白娘娘加一块儿都压不住。
白娘娘这傻娘儿们却贪心得不行,见我缩手,所幸将我胳膊抓住,临到结尾还要多嘬两下。
我也没跟她计较,随便包扎后,将刚才的想法跟她提了一嘴。
我也不愿她动脑筋,可这时候身边不是就剩她一个了嘛,总不能让我跟黑猫商量不是。
多一个人探讨,没准真能抓到什么要点。
实在不行,也就多费她点脑筋,不吃亏。
白娘娘听完我的分析后,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想了好一会儿后,她郑重的点点头,将我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后退,一边说:“想那么多干嘛,把他们挖出来看看不就行了?”
说着,她抬起一条腿,就要往地面一跺。
这娘儿们终究是成了气候的妖物,这一脚下去,指不定真能把地面震开,让傩戏夫妻重见天日。
这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
我脸一黑,立马拉住她,不让她乱来。
好说歹说,她终于记起咱们得目的。
白娘娘又想了个法子。
她说若是想给傩戏夫妇喂血,要么将鲜血洒在地上,随着血水浸入地底,那傩戏夫妇自然能得到浇灌。
要么,就得靠这老槐树。
按老村长所言,这棵老槐树,根系繁茂,早已在地底化作牢笼,将傩戏夫妇囚禁,同时不断从他们身上汲取尸煞之气,由树冠散出。
可若是那傩戏夫妇足够厉害,没准能反过来利用老槐树继续鲜血。
所以,想知道这夫妻俩是否得了鲜血,要么掘土,要么锯树。
这同样不是什么好法子,却值得一试。
我找来一把铁铲,往地上掘了两寸,趴下仔细闻了闻,发现这泥里完全没有血腥味。
我们又折了几根老槐树的枝丫,发现老槐树上依然没有鲜血的影子。
如此说来,是我想错了。
这让我不由得一阵挫败。
一番折腾,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当黄昏降临,这方天地似乎一下子变得阴冷许多。
我跟白娘娘坐在老槐树下,点了一堆火把,身上的寒意能够驱散,心里的阴森却如跗骨之蛆。
眼瞅着白娘娘还在哼着边上撒泼,嘴里哼着阴邪诡异的调子,我不由的搓了搓手,伸手朝她招了招。
“你过来。”
白娘娘疑惑的走到我跟前:“干什么?”
我将她扯坐下来,紧紧挨着她。
白娘娘顿时满脸嫌弃,身子一歪,还顺便推了我一把。
她本想质问,突然眨了眨眼,咧嘴一笑:“陈易,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自然不会承认,一脸不屑的说:“我怎么会怕?”
白娘娘没跟我争吵,只是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实在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咯咯咯,小男人,你也太胆小了吧。都跟娘娘我混了这么久了,竟然还害怕俩尸魔。再者说,他们还在咱们底下,都没路面呢。”
我有些恼羞成怒,喝道:“你闭嘴。”
说着我就要去捂她的嘴。
没成想她这下挺滑溜,立马跳到一旁,咯咯直笑,眉目含情:“小男人,你要是好好求一求娘娘,娘娘我就抱抱你,让你心里安稳安稳,怎么样?”
我冷笑一声:“休想!”
说罢,自顾自的扒拉起火堆。
白娘娘却玩心大起,一直逗弄着我,见我不理会,这才渐渐失了兴趣。
这么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
正值初春,夜里风大,此刻一阵冷风吹习,我下意识往背后一看。
白娘娘坐我边上,懒洋洋的说:“别自己吓自己,这周围我都盯着呢,有我作证,不会有什么邪祟这么没眼力劲的。”
可她刚说完,我怀里睡了大半天的黑猫却突然惊醒,一下子窜到我的头顶,腰身拱起,浑身毛发炸开,冲着老槐树尖锐的叫了一声。
我心里一抖,立刻握住剥皮刀,直直朝老槐树看去。
这树安分一整天了,刚才也没啥动静……
等等!
我整个人戒备起来。
没用动静,就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那阵风吹过,老槐树竟然没发出半点声音!
白娘娘也察觉到这一点。
似乎是才说大话就被捅破,白娘娘脸色很是难看。
她冲着老槐树喊道:“什么鬼东西,给老娘出来!”
可那树依旧静悄悄一片,像一块亘古不坏的墓碑。
以我俩的能耐,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要是真有东西,应该有所发现才对。
可以我俩的五感,眼前就真的只有一棵树。
但黑猫不会突然这么大反应。
白娘娘冷笑一声,捋起袖子就往前走。
“你在这待着,我去把那鬼东西揪出来。”
该说不说,这娘儿们平日里疯疯傻傻每个正形,这时候却极为可靠。
以她的修为,压根不用人替她担心。
可她才走两步,又默默退了回来。
面对我疑惑的眼神,她披着最,冲我身后一扬下巴。
我警觉的转身。
夜幕之中,在我三丈之外,一个影子正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冲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