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躺吗？”源怀人问。
“不躺了，还是起床吧，这下晚上睡觉不能平躺了。”裴柱现坐起身，表情忧愁难过。
一双大手在她脸蛋上揉搓两下，源怀人安慰道：
“那就起床，等会儿给你抹点消肿的红花油吧，还是很有用的，中午再吃点好吃的，很快就能消肿。”
“几点了？”
拿起手机看眼时间，源怀人说道：
“十一点半，午饭时间。”
下床拉开窗帘，初冬的阳光洒进室内。
往外看去，世界蒙上了一层萧瑟的淡白色，到处都有风刮过，宣告季节更替。
靠近窗边，能听到窗子缝隙在风中发出的呜咽。
“天变凉了。”他说道。
裴柱现走到他身边，手臂环在他腰上，跟着一起看向窗外。
阳光正是好时候，直射地面不晃眼，窗外冷风一夜骤起，室内温暖如春。
“差不多是冬天了，天气预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下雪？”
源怀人点开天气预报，和女友一起翻看：
“下个月，5号下午有雪，不知道准不准，不过天气预报的信息更换得很快，说不定下午信息就变了。”
出了卧室，客厅里因为没开通空调所以还有点凉。
自己跟自己玩儿累的西瓜趴在猫爬架上，团成一团睡得很香，听到卧室门开也没有反应。
回笼觉睡了很久，源怀人和裴柱现一起挤进卫生间。
说起来，裴柱现搬到他家主卧已经有段时间，但一起洗漱还是第一次。
平时两人的作息时间，源怀人都是比裴柱现早五六分钟，他洗漱之后到厨房做早饭，刚好空出卫生间给裴柱现洗漱。
两个牙具杯，两支牙刷，两种不同的牙膏。
各自挤了牙膏，从镜子中相互对视一眼，才刷两下就撞胳膊了。
裴柱现牙齿上沾着没完全变成泡沫的牙膏，口齿模糊地瞪他一眼：
“干嘛用左手刷牙，显得你很特殊是不是！”
源怀人绕到她身后，跟她换了位置，免得撞手。
他吐掉可能会因为说话喷出来的泡沫，说道：
“适当活动右脑，有助于保持感性，懂了吧？”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试试有没有什么坏处。
大喜大悲、自愧恼怒、耻悦羞恨这些情绪在新闻、故事、电影等各种渠道全都体验太多，源怀人都觉得自己逐渐麻木了，好像同理心也在逐渐丢失，共情能力不断退步。
他想保持更多的感性，不管是工作需要也好，还是维持生活中的新鲜感，都很有必要。
“哦，那以后你站左边，不许撞我胳膊了。”裴柱现说完，继续刷牙了。
如果是很早前的直男源怀人，可能就会说什么“平时我起床比你早，咱俩在卫生间一般碰不到”这种傻话。
但现在他却明白，女友是在邀请自己以后都一起洗漱。
一高一矮，面向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对方，也是情趣的一种。
他点点头：“好吧，以后我就在左边。”
源怀人刷牙很细致，很少拉大锯一样左右草草横扫一遍，而是龇着牙，用标准的巴氏刷牙法清理牙齿，同时又不会挤太多牙膏。
挤太多牙膏，那种摩擦感让他觉得牙齿正在被磨损……
他看向镜子中的裴柱现，发现她刷牙的姿势和自己差不多，而且表情很认真，像是在完成什么重要任务一样。
但她刷着刷着，眼神好像就失去了焦距，看起来像是在发呆，只有手臂还在机械地动着。
源怀人用手接了一点水先擦掉嘴边的泡沫，然后吐掉口中大部分泡沫，这才开始漱口。
这样能避免漱口喝水的过程中，泡沫沾到悬雍垂，导致产生恶心的感觉。
他冲洗牙刷后，裴柱现也开始漱口。
他本以为会是小口喝水，然后很淑女地一点点清理口中泡沫残留。
然而她也是先擦掉嘴边泡沫、吐出口中大部分泡沫、快速漱口。
不能说是不淑女，也只能说是跟他一模一样。
莫非，自己和她心有灵犀？
“怎么这样看着我？”裴柱现对着镜子里的源怀人问道。
源怀人也看着镜子：“就是觉得咱俩刷牙的姿势很像，之后漱口的流程和细节也几乎一模一样，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很有夫妻相？”
这种明明就在身边，却不扭头，就能直接对着镜子里的恋人说话、对视的感觉真是奇妙，源怀人发现即便是简单的镜子映射，在自己和裴柱现之间也能产生有趣的化学反应。
估计没和女友同居过、一起洗漱过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奇妙的感觉的吧？
“是吗？我都没发现。”裴柱现说道。
此乃谎言。
源怀人洗漱甚至洗澡时的每一个习惯性动作她都一清二楚，甚至刷牙后漱口的动作都是受到他影响学来的。
原本的她觉得，不就是漱口么，有什么特殊的？
喝水吐泡沫嘛。
结果试了源怀人的动作后，忽然觉得确实不太一样，然后就跟着改变了。
水龙头开着，源怀人打湿脸，然后在手上将洗面奶揉搓出泡沫，之后非常仔细地在脸上全面揉洗，但时间不长，几乎是一分钟的时间，就开始用水冲洗。
而裴柱现则是要揉三分钟以上，这样才能全面地清洗干净，也让洗面奶的成分充分发挥作用。
源怀人用毛巾擦干脸后，左手摩挲着下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女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情侣一起洗漱，就这么简单吗？
好像，还应该有点互相泼水之类的环节吧？
裴柱现开始冲洗脸上的洗面奶泡沫了，擦干脸上的水珠后，也静静地站在镜子前，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和源怀人。
“你在想什么？”她问道。
“我觉得，咱俩现在的姿势和动作有点像在拍什么特殊概念的MV封面。”源怀人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想跟我打水仗。”裴柱现说道。
源怀人犹豫着：“还是不了吧？收拾卫生间也怪麻烦的。”
“看招！”裴柱现却不守武德，鞠了一捧水扬在源怀人脸上。
源怀人表情逐渐变化，从抿嘴到笑出声，再到“怒极反笑”，直接反手一捧水泼在女友脸上。
裴柱现睁大眼睛：“呀！还敢还击！不想活了是吧！”
但水龙头只有一个，两人只能挤在一起，四只手胡乱地凑在下面，能接一点是一点，奋力地往对方身上撒，如果撒不到，弹弹手指，甩几颗水珠也算成功。
就这么，用这点水，两人也能把对方弄得全身湿透，地砖上积水。
裴柱现身形娇小，在源怀人面前讨不到太多便宜，哪怕是拱屁股撞他也撞不开。
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假装抢夺水龙头有力地形，实则后退几步，一把拿过沐浴用的花洒，对准源怀人抬起开关。
远胜用手捧水龙头下水的水量和效率，几乎是瞬间就将源怀人淋成落汤鸡。
源怀人用手挡住脸，主要是眼睛，保证自己还能看清东西。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手指贴在水龙头下面，将水流开到最大，只留出一个缝隙，这样，压力倍增又只有一个宣泄口，用水管浇过花的人都知道，捏住水管口留一点点，水流就会变强很多，那叫一个水流激凸。
水仗升级为强力对轰，两人都是一手挡住脸，另一只手朝对方呲水。
“吃我一招阿姆斯特朗螺旋水龙暴压弹！”
“招式喊得再响亮也没用的！”
这下整个卫生间遭殃了，不管是洗漱用具还是镜子，不管是马桶边上的卫生纸抽还是挂在晾衣杆上的毛巾，全都湿了个遍。
直到源怀人眼睛余光看到卫生间门口，水已经有一些漫出了卫生间冲到客厅，才发觉不妙。
“停停！水到客厅了！”源怀人喊道。
“啊？！”裴柱现猛然惊醒。
赶紧关掉花洒，看着流向客厅地板的一大滩水，她才发现自己和这家伙都干了什么蠢事儿……
两人拖着湿漉漉、黏答答糊在身上的衣服，踩着积水七手八脚地用拖把归拢水流，尽量都给推到地漏里去。
但流到客厅的部分就不好办了，两个人拖鞋上都是水，身上的衣服也在往下滴滴答答，一边拖地还一边往下滴水，怎么可能拖好地。
源怀人看向浑身湿漉的女友。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原本被宽松睡衣掩盖的身材忽然显露无遗，还有种朦朦胧胧的诱惑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湿身诱惑？
她眉眼如春，嘴唇微抿，弯着左手食指凑在嘴边，似乎是在苦恼眼前的一片狼藉。
这幅模样又一次戳中源怀人的XP，连眼前继续收拾的卫生间都不再是最值得关注的事情了。
微微咽了下口水，源怀人踩着积水走到女友身前，慢慢低头凑近。
“算了，等会儿再亲亲。”四唇相接前，源怀人忽然停下，伸手抓着女友的衣角，拧衣服尽可能地拧掉上面的水，“快去换一身衣服，天凉这样容易感冒。”
裴柱现：“嗯？”
“嗯什么嗯？快去换衣服，感冒了还不是得我照顾你，而且你这两天不是要来亲戚了么？来没来呢？”源怀人将女友推出卫生间，自己也跟出来，打算换一身干爽衣服再来拖地。
裴柱现眼睛一亮，歪嘴一笑：“如来。”
源怀人直接黑人问号脸，柱现怎么了？疯了？
“你在说啥？来了还是没来你自己不清楚吗？”
“如来~”
源怀人左手张开按住两侧太阳穴顺便捂脸：“行行行，不管来没来，你先去换了衣服再说。”
这时门口密码解锁的声音响起，孙胜完、姜涩琪和朴秀荣推门进来，各自换好拖鞋走到客厅，看到浑身湿漉漉，几乎将身材勾勒出来的两人，都愣住了。
“你们，在玩儿什么play？”还是孙胜完先开口了。
“唉。”源怀人叹口气，这事儿还撞一起了，“打个水仗而已，你们有啥事儿吗？”
姜涩琪拿着手机将上面显示的时间给源怀人看：
“快十二点了，看看开没开饭。”
“哦，还没做饭呢，先稍等一会儿吧，我去换个衣服拖个地。”源怀人平静地回应道。
尴尬都被看到了，再脸红也来不及了，不如厚着脸皮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裴柱现已经钻回主卧换衣服了，源怀人叫三人先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或者回宿舍休息会儿，自己回去也换了衣服，出来后顺便接过裴柱现的睡衣，一起扔进卫生间里。
他从鞋架上拿了两双拖鞋给女友和自己。
裴柱现先换了，顺便将沾水的拖鞋拿到阳台去晾晒。
源怀人则是踩着湿拖鞋先将卫生间和客厅地板上的积水拖干净，之后才换拖鞋。
姜涩琪、孙胜完和朴秀荣坐在沙发上全程吃瓜，已经在脑补那两个人在卫生间里经历了怎样的打闹，有没有发生十八禁文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在源怀人面前，裴柱现已经习惯素颜了，之后也没化妆，跟着男友一起进了厨房，帮他做中午饭。
虽然帮不到太多忙，但洗个菜，切割葱花这种简单的工作，还是能辅助一下的。
这还得感谢源怀人不是那种有强迫症，做饭时一切都要亲力亲为的厨师，要不然她连刀都别想碰。
“被她们看到了，都怪你。”裴柱现凑在男友身边，低声说道。
“啊？行吧，想吃什么？”源怀人心想不是你最先动手的吗？
“都不反驳一下的吗？”裴柱现仰着鹅颈，目光好奇地在他脸上打量。
“不反驳，有些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比较好。”源怀人摇摇头，重复刚刚的问题，“想吃什么？”
“这么听话啊？吃蛋炒饭吧，好久没吃过了。”裴柱现回过头，看看客厅里的三个队友，见她们都在看电视，踮起脚，快速地在男友侧脸上亲了一下，“奖励你的~”
“亲脸啊？”源怀人摇摇头。
“要不然呢？”裴柱现问。
“当然是亲这里了……”源怀人将女友揽入怀中，低头深吻。
客厅里眼神都快瞟飞的三人你戳我我戳你，赶紧低声互相招呼：
“快看，亲上了！”
“哇哦~”
“真不把咱们当外人啊。”
各自感慨一句，孙胜完她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厨房里拥吻的两人，像是没在电视上看过一样，全都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