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一下就能让人酥了一半的身子。
不禁抬眼去看她,却发现她在皱着眉头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察觉她方才出口的声音有多撩拨人。
“抱歉,你忍耐一下。”开口的声音略显低哑。
“你快些。”姜姝软声催促他。
心中突然生出想要再一次弄疼她的想法,谢让眸色一暗,把这个念头强行压制住,他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低头替她轻轻吹掉伤口上面多余的药粉。
最后拿了纱布给她的食指绕了几圈,才算替她处理好了伤口。
其实她的伤口不深,上了药第二天就会愈合,只是谢让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还是加上了包扎的这一步。
收拾完了桌上的东西,谢让就要往净室去,然而手才碰到净室的门,却被姜姝叫住了。
他一回头,就看见她打了个秀气的呵欠,眼角因为这个呵欠沁出了一点泪水,她懒懒地提醒道:“明日买糖点的事情,郎君莫要忘了。”
谢让哑然失笑,还以为是她有什么事情要说,没想到是这事,他应了她一声便进了净室。
得到了谢让的再次肯定,姜姝这才蹬了脚上的鞋子上了床,然后自己一个翻身滚进了里侧。
她躺在床上算着时间,想着等绣好了这两块帕子正好是端阳节,端阳节一过就是姜姝姝嫁去安远侯府的日子。
只要姜姝姝顺利与谢豫成了亲,料想太子再如何也不敢觊觎臣妻,以她对这个话本世界的了解,这三个人怕是要上演比前世更加精彩的虐恋情深。
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他们三个这么喜欢沉浸在感情中,那便沉沦得更彻底一点。
谢豫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大概到现在还未发现深爱的女子和敬重的太子早已暗通款曲。
或许她应该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他,不过这也要再他们成亲之后才行,否则以谢豫的气性,要是在成亲之前就发现的话,这亲是决计成不了了。
为了能够让姜姝姝和谢豫之间不出什么意外,姜姝甚至在五月初一的时候亲自前往了护国寺,求佛祖保佑他们百年好合。
第102章
二月初春,莺啼燕舞,时时有春风扫过长安城。
朱雀街两旁种了整齐的红姝,有风吹过,不少花瓣被卷到了位于西市的宁安巷中。
巷子里突然传出一阵急急的爆竹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随着爆竹声结束,一顶精致的喜轿在巷子深处的谢宅门口落了下来。
平日里安静的深巷一下子变得热闹,方才的爆竹声把姜姝从过往的回忆中拽了出来。
目光所及是一片暗红,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拨开这红色,等触碰到冰凉的布料时,又微蜷着指尖收了回去。
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嫁入安远侯府的日子,那些过往像要让她溺在幽深的水底,绝望又窒息的感觉似要卷土重来。
这样恐慌的情绪很快就被掀开轿帘的喜娘打断,眼前突然亮了许多,不再是压抑的暗色。
姜姝脑中混乱,心里还带着惴惴不安,周围人声鼎沸,外面或道喜或祝贺的声音顷刻间化作无数只手,然后张牙舞爪地伸向她,企图将她拉回从前的恶梦中去。
喜娘和侍婢将她从轿子中扶了出来,接着带她从谢家的正门走了进去。
仿若是提线木偶一般,姜姝由着这些人摆布,眼前的道路被遮住了,她自己暂时看不见,只能被他人推着往前走。
明明是选了另一条不一样的路,可到底如同前世一般看不见前路如何,会不会有凶险。
与旁人喜悦轻快地步伐不同,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忐忑。
跨过了第三道门,喜娘终于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何,姜姝似乎听见了身边丫鬟小声的惊呼。
她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很快就听见周遭的人都在夸赞新郎官。
耳边是喜娘把新郎官的外表吹得天花乱坠的声音,她对着新郎官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可过了好一会儿,对方似乎并未回复一句。
没来由的,姜姝的心跳乱了起来,因为眼前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她又想起前世成亲那天被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被下了面子的场景,害怕恶梦重演,于是下意识感到惊慌。
直到喜娘把她的手放在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中,姜姝这才回神,想起对方是祖父和父亲认可的人,又是传闻中的端方君子,自然不会做出安远侯世子那等举动来。
那只干燥的手掌轻轻将她微微濡湿的手握住,像是怕把她弄疼,对方并未用太大的力气。
耳边似有雨滴接二连三落在石板上的声音,她的眼前蓦然出现一道身影,那人撑着一把青伞缓步走到被雨水浇得狼狈的她跟前。
她已经不记得这位渊清玉絜的谢家公子同她说了什么,只记得这人倾身将伞给了被拒在姜府门外的她,独留她在原地看着被雨水氤氲后,如松竹般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
再后来,她于安远候府病逝,再也没能将那柄三十二骨的青伞还给他。
身后乍然又响起一串爆竹声,姜姝如梦初醒。
喜帕下的人儿暗暗松了口气,是了,她现在嫁的人是谢家的公子谢让,而不是安远候世子,自己不该如惊弓之鸟一般。
身边的人知道她看不见,于是走得并不快,最后要跨越一道门槛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终是开了口提醒她。
“这处有道门槛,当心。”
传入耳中的声音如山间溪水缓缓流过,不急不躁,温和得就像是静夜中从姝上倾泻而下的月华,润泽着万物。
也让她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这声音与那晚雨夜的重合在一起,如今已然隔世。
姜姝被谢让带着走进了正堂,拜了天地之后,又被他牵着绕过一道不长不短的游廊,最后拐了个弯走了大约二十丈的路,进了喜房中。
直到谢让离开,她这才得以喘息。
周遭静了下来,只剩下姜府跟过来的两个陪嫁丫鬟,以及另一个被谢让特意留下的小丫鬟在房中。
姜姝的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外头的天渐渐变暗,陪嫁丫鬟之一的沁雪见新娘子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于是趁着谢家丫鬟去点蜡烛的间隙,走上前小声问她:“姑娘可是累了,是否要吃点东西?”
姜姝想说不累,可实际上她此时已经身心疲惫。
想着新郎官还未揭自己的喜帕,她现在吃东西于理不合,从前侯府规矩颇多,成亲那日她饿得不行,偷偷吃了块糕点垫肚子,不成想被婆母知道了,以此来刁难她。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再饿也要忍着,不能让谢家觉得自己坏了规矩,索性强忍着开始痉挛的胃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