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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姬无瑕出去闯荡了一遭以后,她才终于明白,当初行渊那话的意思。
原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是杳儿的师父,就永远是她的长辈。
她妄想同他像自己爹娘那样,那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她后来回想,当初自己大言不惭的时候,在他听来一定非常可笑,难怪他说自己无知无畏。
在他眼里说不定已经认为她是一个没有道德伦常的人。
当她明白了这些道理以后,才知道他那寥寥数语里的含义有多重。
他说的每一个字,在她往后的日子里每每回想起一次,都像是利刃扎在心上,是对她因这妄想而受的审判和惩罚。
所以他不喜欢自己也是很正常的,姬无瑕觉得他没有很厌恶自己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还能同他一起留在药谷里,她也感到很知足了。
她与杳儿情同姐妹,杳儿的师父她理应也视为半个师父,她只能尊他敬他。新笔趣阁
他说等她明白了再去回答要怎么喜欢,后来她明白了,但是此生再也不敢跟他提她有多喜欢。
那些旧事,要是不提,就可以烂在心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反正姬无瑕是这么想的,她也可以一直像陆杳那样视他为尊长,虽然有时候心里憋得难受了,跟陆杳话起他时有些不着边儿,可她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莽莽撞撞地跟他袒露心迹。
小时候尚且可以理解为是童言无忌,可长大后不会。
长大后要再不知天高地厚,只能理解为她是离经叛道、放肆狂悖,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有多糟糕不堪,那时候说不定连药谷她都不能待了。
夜已深了。
守夜在侍女在外榻那边发出均匀的沉睡的呼吸声。
姬无瑕一直蜷着动也未动,反复回想着。
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他要提起那句话,让她觉得难过又难堪。
到后半夜的时候,姬无瑕终于才肯抽出思绪来,想着要是再不睡天都要亮了啊。
她又自我安慰地想,行渊师父应该也不是故意要让她难堪的,只不过是今天恰好话到此处,顺口就提了这么一句罢了。
隔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没当回事了。
只不过是自己一直梗在心里而已。
这人么,你越是放不下,就越是怕人提起;哪怕只是一句无心之言,都会让你觉得是意有所指。
所以说到底还是自己想太多。
要想自己好过,就不能紧扭着一件事不放。
于是姬无瑕在天亮之前终于睡着了。
第二日上午又补了个觉,醒来以后照常精神向上。
阿绥过来照看时,姬无瑕还问:“今个行渊师父怎么没来啊,他不是也要来喝药吗?”
阿绥道:“姬姑娘眼下日渐好转,公子就不便过来了。”
姬无瑕想起昨天还让行渊扶她去如厕,道:“要不便也是我不便,行渊师父不便什么呢?而且他在的时候把莲房留在院里,我要是有什么个人事找她就好了嘛,我完全没问题的啊。”
她又恢复了以往那般赖赖的样子,阿绥无奈笑道:“公子这几日也有些忙,嘱我照看姬姑娘仔细养伤。”
姬无瑕“哦”了一声,道:“那他的药怎么办呢?”
阿绥道:“会给公子送去的。”
姬无瑕想了想,又问道:“他是不是还有一大堆他家里的事要办啊?”
阿绥道:“是的。”
姬无瑕道:“那他爹的后事处理好了吗?”
阿绥道:“眼下尚在停灵,再过些时日再发往陵地。”
姬无瑕点点头,道:“他很久没回来了,他要是家大业大,肯定一大帮子人不服他回来办事的。这么说来,他是得要忙着应付,可别累着啊。”
阿绥道:“姑娘放心。”
随后姬无瑕自顾自地又把昨天的书本拿出来温习一番,跟阿绥探讨这蓬莱的江湖事,阿绥偶尔应上几句,后话题一转,忽而道:“昨日,姬姑娘可与公子说了些什么?”
之所以这么问,他是觉得公子昨日从这里离开以后有些与寻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