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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语文课。
广播声音夹杂在上课铃声之中，所有人的脸上都表现得有些紧张。
易璇以及其他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眼神死死盯着正大门。
“咚隆、咚隆”，教室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踏在每一个的心尖。
黑板上的粉笔字自然消逝，随后又再次浮现。
【语文课规则】
【1.这里需要安静】
【2.请听清老师上课的一切内容】
众人飞速转头望向黑板，暗自记住规则。
“嘎吱”，门开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心跳自发加速，一部分人脸部的肌肉有些抽搐。
眼前的那是什么语文老师，分明是一个怪物！
走上讲台的“老师”下半身身着旗袍，将腰部到大腿处遮紧，脚下穿着红色高跟鞋，路径上不断有水滴在地面，形成一条水线。
而她的上半身是惊悚的鱼头，从胸口到头顶，完完全全是半条鱼的外形，两个突兀的眼球瞪得巨大，毫无生气地看着台下的众人。
她的嘴就像鱼一样呈现无法闭合的“O”形，看不见牙齿，似乎一直发出微弱的嘶鸣，还伴随着黑色黏稠的“水”缓慢流出。
上半身参差不齐的鱼鳞看着就瘆人，似肌肤又似鳞片，溃烂而真实，背部还有一道浅浅的鱼鳍在不停上下扭动。
有不少人看着眼前的“老师”就已经开始感到生理不适，转移视角，不愿意继续直视这个怪物。
“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鱼人怪物发出类人的语音，她的语言是人类女性的声音，但听着让人浑身难受，就像怪物鳞片摩擦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每一句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翻开第一页......”
鱼人老师开始讲课，吴狄立刻排除一切杂念，专心致志地听着台上怪物的每一句话。
原因就是规则里：请听清老师上课的一切内容。
这里的“一切”就包含她从开始到结束的所有话，每一言每一字，本身这个怪物的声音就含糊不清，又带有听着挠心的“精神威压”，若不能全心投入听讲，很容易错过她说的话。
没错，只要错过一句没听清，就破坏了规则。
吴狄收起思绪，立起耳朵认真听课。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鱼人老师首先讲的是李白的《古朗月行》。
这让吴狄放下心来，毕竟只要知道后面的内容，对语文老师之后的话有预判，就很容易听清她说的话。
“蟾蜍蚀月影，大明夜已残......”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因为吴狄知道这首诗，因此鱼人老师在读这几句话时他可以边听课边观察四周。
周围的大部分人和自己一样表现得相对轻松，不少人更是完全不面向黑板，闭眼养神听课或是左右收集情况。
但个别像二狗那种估计没怎么读书的人来说就有点头疼，他们聚精会神，双眼死死盯着黑板上鱼人老师用粉笔写下的几个难读的字，忍着视觉听觉双重打击倾听老师“朗诵”的《古朗月行》。
想必他们一辈子想不到自己最认真听的一次课是在这里。
鱼人老师全身依然不停地流下黑色黏稠的“水”，像是某种浓液，因为没有脖颈，她左右观察时是扭动整个上半身，那双快要掉出来的大眼珠毫无灵性，狰狞地望着众人。
待《古朗月行》结束，休息半分后鱼人老师继续讲课。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这是......王勃的《滕王阁序》！
周围的其他人和吴狄同样骤然一颤，脸上的惊恐和慌乱难以压抑。
虽然吴狄对这首词比较了解，但他并没有完全背诵原文，想要听清一切内容就得联合自己的记忆一字一句地听台上鱼人老师的讲解。
“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暂驻......”
吴狄飞速地调动自己曾经读过书的记忆，并配合对古诗词的理解快速接受“老师”传达的信息，相当勉强地跟上节奏。
但二狗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脸上写满痛苦，尽管已经竭尽全力克服如骨刀刻肉般的声音，他依然难以完全听懂鱼人老师在台上说的一字一句。
鱼人老师很快就发现没有“听清”的二狗，猛地转过身躯，直勾勾盯着二狗。
“嗖！”眨眼间，糜烂的鱼鳞几乎贴近二狗，二狗害怕得剧烈颤抖，书桌抖动震得“哐当”作响，他全身被吓出的汗水仿佛就和鱼人身上的水一样不停滴落到地上，把脚下的地面浸湿。
鱼人老师两颗眼珠子沾满整个眼窝，黑色的眼眸挤破掉她所有的眼白，就像死鱼眼睛一样瞪着二狗，一刻不转。
二狗牙齿止不住打颤，他完全被吓傻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请认真听课......听清我的话......”鱼人老师看着二狗，接着突然一口咬向他的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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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二狗发出惨叫，但立刻被起身靠近的易璇捂住嘴巴。
撕心的疼痛让二狗疯狂摆动身体，强制按压的易璇差点都被撞翻在地。
“不听课的同学就要被‘批评’。”
鱼人老师咬断二狗的左手臂，嘴里流出猩红的鲜血与黏稠的黑水混合物，如浓烈的口水从她口中拉丝一样流淌在地下。
看着露出森森白骨的左手臂，二狗痛苦的流泪打湿他的面庞，幸好在易璇的强压下他没有发出巨大声音。
身旁的受邀者见状不自觉地咽下口水，庆幸被开刀的不是自己，可能是想到课堂的艰难和对批评的恐惧，又立刻扭过头回忆《滕王阁序》。
“批评”完二狗之后，鱼人老师又一个闪烁站到讲台前，一路上再次留下一条黏稠恶心的液体。
随后课程继续。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终于鱼人老师讲完了这首“震撼人心”的着名词赋。
这中途除二狗外还有十几名学生受到了“批评”，他们都是被咬断一条手臂。
每一次易璇都离开座位捂住被“批评”同学的嘴，防止他再次破坏【规则1：这里需要安静】。
但这也恰好侧面说明了，语文课可以移动，甚至是离开座位。
吴狄拿出手机，离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不知道这里的一节课会是多少时间，但看情况应该快下课了。
又是半分钟的休息，随后鱼人老师再次拿起湿漉漉的课本开始讲课。
“项籍者，下相人也，字羽。初起时，年二十四......”
这？！
史记十二本纪——项羽本纪！
周围不少人听后一脸死相，都露出绝望的表情，他们第一次后悔没有认真读书。
可这次二狗却露出惊喜的表情，他的两眼放光，像是得到圣主的救赎，连手肘潺潺流动的血液也完全无视。
他闭上双眼，嘴里无声嘀咕，“项籍者，下相人也，字羽。初起时，年二十四。其季父项梁，梁父即楚将项燕，为秦将王翦所戮者也。项氏世世为楚将，封于项，故姓项氏。”
他会背！会一字不差地背！
从小二狗就想成为项羽一样威风霸气的“西楚霸王”，可因为走错了路，逐步流落到街头混混。
虽然早早辍学，很多知识他都没有学习，但二狗把记载项羽的“项羽本纪”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几页被翻烂，他又手抄一份新的，里面的话他已经烂熟于心。
相反吴狄可没有背诵这一文章，他只是曾经翻阅过一次，并没有刻意记忆，想要顶着鱼人老师折磨人的声音听清整篇文章难于登天。
“其季父项梁，梁父即楚将项燕，为秦将王翦所戮者也......”
鱼人老师的声音按着二狗的嘀咕一字不差地进行着。
前一段吴狄比较熟悉，还能依靠口齿不清的讲课跟上节奏，而已经有学生因破坏“听清内容”的规则受到“批评”被咬断手臂。
但吴狄心里清楚，继续这样下去很快自己也会受到“批评”。
他表情沉重，左右四顾，极少部分学生像二狗一样胸有成竹，表情泰然自若，大部分都是神色慌乱，因害怕“批评”被吓得脸色苍白。
吴狄不自觉咽下口水，他必须在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听清老师上课内容”。
此时的他拿出手机，伴随着他脑海里最后记得的几句话，开始在手机上打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