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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林深说开之后,江河清的声音隐隐有了一股掩盖不住的疲倦。
像是卸掉了某种负担,也像是已支撑不住现状。
——你究竟正在遭遇什么?
联想到方才与青年的对话,四队长蓦地有些伤感。
“……希望今天过后,我们还能再见面。”
他的话让青年身形一顿。
然后,江河清脸上笑容放大,抬手摘下自己戴着的针织帽——
用力地扣在林深头上。
帽沿被直接拽到下巴的位置,针织帽整个蒙住了林深的脸。
紧跟着,日出一刻,喷泉准时开启。
清晨第一股水柱强劲无比,当场喷了林深一身。被冷水激得“嗷”了一声,四队长蹦起来窜出两三米,险些摔个狗啃泥。当他狼狈地把帽子薅掉的时候,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大笑。
“混账东西,难怪你非拉我坐这里!”
“小心感冒!照顾好自己!”
“你给老子回来!”
“别太想我!”
江河清的身影消失在鲜艳的朝霞中,像走进一片热烈的火焰。
林深大骂,险些条件反射把手里东西朝青年离开的方向丢去。
幸亏他及时反应过来这是江河清赠予的表,在掌心捂了一会儿,然后才迎着晨光,仔细打量起来。
黑色表盘,红色数字,只有日期时间。他见过这种表,在那个昼光基金会顾问的腕上戴着同款。
正面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林深将腕表翻了过来。
表盘背面赫然刻着一个字母编号——
【Shan】
作者有话说:
我单知道有小江出场的章节会爆字数,却没想到能爆这么多!
顺道一提,只剩“入梦”没解锁了,完全不知道怎么改(悲)
第173章尾声(二)
海域最危险的时刻,并非惊涛骇浪,而是暗潮汹涌。
……
鼎跃集团表面一切如常,那座琉璃神樽般的大厦日夜异彩大放。可在集团之外,利害相关的鼎跃孙氏早已方寸大乱,先是原定继承人孙雅薇惨死,紧接着董事长孙跃华也失联——孙氏一部分成员猜测孙跃华只是无法接受女儿遇害,暂时避世;另一部分成员对此消极悲观,甚至怀疑孙跃华是否仍在人世——家族内部维持多年的势力平衡顷刻颠覆,不少人已开始作自己的打算。
偏偏挑在这个时间点抛出韩恒宇是孙跃华私生子的消息。
江河清,你可真是走了一步臭棋。
把毛巾打湿搭在额上,泡在浴缸里的男人叹了口气,不无郁闷地想到。
他的不满有十足的理由。
毫不意外,鼎跃孙氏在某些方面嗅觉颇为灵敏,尽管没有人直接点明,韩恒宇还是立即成了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没有惊动警方,孙氏自行调查起这个突然自曝的私生子与孙跃华孙雅薇之事究竟有无关联;这段时间,韩恒宇被安排暂住于鼎跃集团在八带酒店长包的一套行政套房,名为安抚,实为软禁。
手机被他们收走,几乎与外界隔离,男人每天在这套房内能做的,就只有打发时间而已。
——直到水完全变凉,他才慢吞吞地从浴缸出来。
那副金丝眼镜被疏忽放在浴室,镜片上起了层厚厚的水雾。韩恒宇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手放回原处,反正戴与不戴都不影响他的视力。在镜前悠闲地剃须后,男人轻按鼻尖,习惯性确认自己的脸部状态;见没有变形凹陷的迹象,他放心地披上浴袍,走出浴室。
外面焰火漫天,客厅落地窗开满热闹的花簇。
韩恒宇关上窗帘。
诚然,冬节期间欲都夜景迷人,华灯初上之时更是流光溢彩。但男人着实对此不感兴趣,洒落的月光于他而言与光污染无异,各色霓虹灯组成的大鱼入海图也是多看一眼就犯恶心。对他来说,无边夜色只代表又快熬过一天。实在无事可做,韩恒宇慢悠悠踱到用餐区,打算今晚破戒一次。
与几日前入住时相比,酒柜上层似乎更满了一些。
他多看了一眼。
遗憾的是,酒店方按照韩恒宇喜好准备的都是名酒,他最后连罐冰啤酒都没找到。心里骂了句有钱佬根本不懂真正的享受,男人勉强挑了瓶威士忌拎回客厅。在沙发上灌了几口烈酒,越喝越闷,韩恒宇把遥控器拨拉进手里,决定还是看看电视。
尽管能看的只有几部设备测试用的影片。
鼎跃孙氏安排酒店切断了电视信号,套房中连新闻节目都看不到。隔断外界信息来源,瓦解心理防线的有效手段,他们期望韩恒宇尽早陷入焦虑烦躁的状态。这种异常清净的生活一日比一日煎熬,连男人的心态都多少受了影响,更别提如果换作一个未经训练的公子哥会怎样——
韩恒宇怎么可能是孙氏老少狐狸的对手?
越发觉得押宝韩恒宇一事并不明智,男人在心里感慨。
但这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摇了摇头,韩恒宇打开电视。
屏幕里只有一张脸,一张青年的脸。
画面背景一片漆黑,青年的脖颈不自然地完全没进阴影,看着就像一颗人头装在盒里。那几部影片韩恒宇已翻来覆去看个透烂,完全不记得其中有这样一个镜头。他静静等了一会儿,见没有画面音出来,便准备换一部观看。然而不管他怎么按遥控器,电视上的画面丝毫没有改变。
屏幕里的青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有意思,原来还有一部鬼片没看。”
软禁的日子太过无聊,这般变故反倒让男人感到一丝兴味。把遥控器丢到一边,韩恒宇一边喝酒一边与屏幕里的青年对视,随口点评:
“作为鬼来说,这个形象算是新颖,但还是俗了点儿。”
看着就像那些会在棚户区路边蹲着抽烟的小年轻,青年应该不到二十岁,皮肤黝黑流里流气,染了一头黄毛,还夸张地打了很多耳钉。
“说起吓人,披头散发的白裙女鬼比较经典——”
“幸会,韩先生。”
失真的声音突然从青年嘴部的位置冒出。
屏幕前的男人挑眉,“这是怎么——”
“我是江湖宁。”
屏幕里的青年接着自报家门。他的声音平滑得没有丝毫感情起伏,仿佛这人喉中震动的不是声带,而是铁片。
“啊——有印象,江河清的那个助手。”
韩恒宇正往嘴里呷酒,顺手倾斜酒瓶朝江湖宁的方向指了一指。屏幕里的青年几不可察地皱眉,蹙起的眉峰出现了马赛克,像掉落细小的雪屑。
“慢着,”男人的双眼捕捉到了这一瞬,“你对我的动作有反应?这不是提前摄制的影像?”
“是即时视频通话,韩先生。”
韩恒宇伸长手臂。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