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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坡度变陡的部分,他只能靠手指确认堆叠的石块是否松动。不时有火舌伸出石缝,逼迫他不断改变攀爬的路线。更糟的是,青年的指尖试出岩石正在发烫——
毕竟大量变质的连二亚硫酸钠粉末只是暂时被乱石蒙盖。
石堆下如有伏流隆隆作响,蛰伏的雪显然正在酝酿更为可怖的一轮爆破,届时喷薄的飞石与火焰恐怕能将溶洞整个掀翻。
王久武想快些上去,他应该快些上去。
但他不敢冒险。
硫磺味的刺激性毒气还在往口鼻中钻,青年绷着下颌不敢咳嗽,生怕一个错神就害两人滚落地狱深渊。不仅是喉头肿痒抽搐,随着毒烟下到肺部,他整个胸腔都开始发痛,每次呼吸都像吸入刀片。基金会顾问心里很清楚,哪怕只是踏空一脚,他就会摔倒,然后再也爬不起来。检察官的头绵软地耷在他颈边,他不敢冒一点儿风险。
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火炎的阴影追在后面。
身体的疼痛此刻已显得微不足道,在石山上的每一步都像将他捏合又撕裂。洞口的那轮明月是那般遥不可及,王久武只能咬牙不停在心里对自己催眠——
快到了,就快到了。
快了。
快了。
——到了!
他终于攀到石堆顶部,几乎伸手就能摸到洞口边缘。
厄运却在这时嬉笑,轻轻推他一把。
踩着的石块松脱,王久武脚下一空。
他向后倾倒。
月亮远离他的指尖。
……
他的手臂突然被擒住。
在王久武反应过来之前,从洞口探下的几只手已合力把他和贯山屏拉了上来。
满月悄悄隐身,远处晨光熹微,灌木丛缀着露水,地上世界正在进入崭新一天。
失重感带来的短暂眩晕中,褐眼的青年余光瞥见一堵多处坍塌的外墙。所看到的画面在头脑里整整滚过两圈,他才迟钝地意识到,一路在地下兜兜转转,最后圣堂的位置竟离戈尔德玛赫家族的别墅并不算远。双脚毫无准备就踏回地面,天旋地转,在青年的脸即将磕到地面的一秒,一双戴着防化手套的手及时将他扶住。
一个氧气面罩跟着按在了王久武脸上。
甘冽的氧气涌入,暂时缓解了中毒的症状,王久武贪婪地大口呼吸。
然后他小心地将氧气面罩给贯山屏戴上,深陷痛苦之中的男人眉眼稍稍舒缓。
这时王久武才真正有了点儿获救的实感。
将他们从洞里拉上来的人此时把他们围在了中间。王久武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群人,却一时不得结论;这群人统一穿着银色防化服,所反射的金属般光泽在黎明的晨光中模糊了他们的身形,叫人分辨不清这群人的性别与数目。
“咳,你们是……消防员?”
基金会顾问试探问道。银色防化服,还有这群人身后停着的银色MPV,王久武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一处可供辨识的标志。
没有人回答,但也没有人表现出敌意。他们只是沉默地查看王久武的情况,简单给他的伤口做了清创止血。
“咳咳,下面是……危化品爆炸,不是普通的起火事故,”脱险后一时神经松懈,青年受损的呼吸道再抑制不住咳嗽与出血,“你们现在的防护不够,咳,至少得穿全封闭防化服……赶快走……”
这群人显然也已意识到这点,正加紧解开王久武身上绑着的布条死结,把贯山屏放下。
有两个人抬来担架,将王久武搬了上去。
接着他们就要动身离开此处。
“等等,他!”
迟迟不见这群人抬出另一副担架,王久武觉察不对,连忙抬手指向贯山屏。
无人施以救援,他们漠视昏迷的男人赤身倒在冬日的地面。
“他!还有他!他怎么办!”
这群人再度无视了王久武的疑问,就仿佛耳中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喊。
哗啦一声,不顾刚处理好的伤口,青年从担架上翻滚下来,扑回到检察官身边。“救他!”王久武抱住贯山屏,“你们是谁,为什么不救他!”
离王久武最近的一个人几步追了过来,抬手钳住他的肩膀。
正按在他受伤的部位。疼痛让青年本能还击,他拼命想将这只手甩开,几近狂乱地挣扎。对方一时制他不住,甚至防化手套都被扯掉。尽管这人立刻夺回手套重新戴好,王久武还是认出了他腕上所戴之物。
一个在穿着防化服时不该继续佩戴的饰品——一块不能离身的电子表。和595的那块不同,这人腕表的黑色表盘边缘多出了一圈猩红。黑与红,暗匿与死亡——
“猎犬”精锐小队,昼光基金会的清道夫。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褐眼的青年被惊诧钉在原地。他不是没想过终有一日猎犬也会来敲响他的房门,但为何是现在?为何是此处?
猎犬们一言不发。
呼吸器完全遮住了他们的脸,像在防化服头部的位置生着一张张骷髅鬼面;伸出援手的“天使”眨眼间露出“死神”的面目,倒是符合这群人通常作为处刑者出现在同僚面前的身份。
见他们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震撼之后,王久武索性尝试与他们沟通。尽管自己的腕表已经丢失,他还是条件反射抬臂亮出腕部:
“我也是昼光基金会的成员,特勤组,代号‘595’。”
他解下贯山屏脸上的灰纱,擦掉俊美男人脸上的血污:
“这位不是基金会的敌人,是东埠本地的检察官。”
595的语气近乎哀求:
“你们是为我而来吗?如果是,我不反抗。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吧。”
——几只手伸来,将青年从检察官身边扯开。
“不!不!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地底传来的一声爆炸。
火星飞出洞口,霎时点燃周围的灌木丛,几片燃烧的树叶乘风而起。
就像他曾做过的噩梦。
在那个噩梦中,红色的火光直扑夜空,赤烈如骄阳堕天;恶焰袭星夺夜,吞并一片皎洁月光;骇人热浪炽痛扑面,黑暗燃烧,大地燃烧……那个人影亦逃不过燃烧的火焰,发丝燃烧,肌肤燃烧,夜色中这抹留白也燃烧成一团火焰。
“山屏!醒醒!”
一改方才的温和态度,连担架都弃之不用,猎犬们不顾王久武的伤势,动作粗暴地将他拖走。
“逃!快逃——!!”
拼命扭动身体朝前爬去,却怎么也挣不出施加在自己双腿与后背的巨大力道;十指在地面留下深重血痕,剧痛撕裂咽喉,褐眼的青年无助呼喊,直到口中涌满鲜血。
终于有人失了耐心,一记手刀劈在他颈后。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