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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海娜,花藤就此有蓓蕾绽放;阴阑煦翻掌向上,叫所有人看清那赤色的蜜是如何由他掌心猩红的花中倾泻,带起一阵人类鼻腔无法闻出、而用嗅觉球直接感受的异香……
和当初仁慈医院的医护一样,原本效忠雷娅的人向他跪下,他们膝行舔食他流下的血,他的血便燃烧他们大脑内脏;毒与蜜的新娘以此降下瑰丽的幻境,直至这些成瘾的人坠入血腥的梦魇……
按理说该是这种发展。
然而摄灯人的亲信全都原地不动。
灰色之王的血无声落下,白白汇入地上的血泊。
“只有嗜血的东埠人才会中你的把戏,”雷娅嗤笑,“我怎么会安排东埠人迎接你呢。”
阴阑煦收回手,攥拳捏住掌心的伤口。
“在沉海秘社培植自己的势力,悄悄把外地人藏进本地信徒里,您真是耗费了不少心力。”
苍白的年轻人说着对上其中一人的眼睛,那人的眼神瞬间充满警惕——雷娅的亲信并不是完全被毒瘾牵动的傀儡,还保有正常的情绪与反应。这样更好,阴阑煦心中冷笑,脸上依然无有一丝波澜,平静问道:
“这一切,是为了报复我的父亲?”
“狭隘!你居然觉得我是因为恨提摩泰希?一个男人而已!”
摄灯人说着平举双臂,“好好看看你的周围!我做这一切,当然都是为了我自己!”
奢华的装饰,淋漓的鲜血,忠诚的亲信。
“只要我想,就会有人为我倾尽家财;只要我想,就会有人为我杀或被杀——所有这一切,都只是我几句话而已!沉海秘社拥有整座东埠,而我,拥有整个沉海秘社!”
讲到这里时,雷娅脸上的表情可谓陶醉,整个人说是容光焕发都不过分。她已衰老,可当年沉湎于爱情的金发姑娘,远没有此刻这般叫人移不开眼睛。
“踩在别人头上的感觉,确实令人上瘾。”
阴阑煦哼了一声,出言赞同。
他的声音打断了雷娅沉醉的享受,灰袍妇人瞬间暴起:
“而你,竟想把这一切从我手中夺去!该死的戈尔德玛赫,你该死,你得死!你怎么不能像你那个姐姐一样早早夭折!”
提灯灯焰跟着爆燃,幽蓝火光打在血泊上,映出毒药般迷乱的紫。
“这些都是沉海秘社的支柱人物,我知道他们顶不住你的血……”她像冬日的狼一样喘着粗气,“你想要回沉海秘社,我绝不拱手让你!”
“您刚才还自称拥有整个沉海秘社,结果甚至不敢让相处十几年的同伴活着见我一面,真是‘有底气’。”
从小受信徒敬拜的灰色之王,现在看都不看他们的尸骸一眼,带着一股轻蔑继续说道,“不过,我对此表示感谢——我本来还苦恼该怎样令他们自相残杀,没想到您已代为处死了他们,着实省去了灭口的麻烦。我对沉海秘社没有一点儿兴趣,叫他们和他们的神见鬼去吧。”
望着雷娅,阴阑煦浅灰的眸里冷寒更起:
“母亲,我回东埠,是来杀您。”
“你——”
雷娅下意识后退半步,但很快稳住心神,疑虑顿起:
“你在故弄玄虚,想拖延时间等救兵?”
幽蓝灯焰跟着扫视四周,“或者……在吸引我的注意?”
——她看到了。
她终于看到,于圣堂琳琅装饰之后,一双快要迫至近前的褐色眼睛。
那自入口款款步入的浅灰,他浮夸的衣着摄住了全部视线,竟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一道悄然潜入的高大阴影。白衣浸满血污,这个青年身形刚好化进染上鲜血的洁白圣堂,浑然似浮动的色彩一路蛇行。只要再多几分钟,他就能剜除沉海秘社罪恶的核心,但既已暴露,王久武索性闪身出来,直奔雷娅而去。
雷娅身形晃了一下,却硬生生停下自己本能逃跑的动作。“快动手!”她冲自己的亲信喝道。
阴阑煦突然扬手,将血溅在离自己最近的亲信脸上。
那人条件反射眯眼。就这一瞬之间,灰新娘苍白的脸已至近前。
他落下的可不是什么温柔的吻,撕裂皮肉的声音自阴阑煦齿间传出,听得人心里发颤。亲信疯狂挣扎,还没能捂住脖子退开,接着便倒了下去。地上的血泊漫过这人颈前的伤口,气泡浮起,很快只剩细碎的红沫,圣堂中又多了一具尸体。
“不是东埠人,血都是苦的。”
吐掉一截咬断的惨白喉管,阴阑煦露在唇外的舌尖滴着鲜血。
“怪、怪物!”
周遭恐惧惨叫四起,阴阑煦开始兴奋。
哪里是献给外神的新娘,站立此处的分明是异教饲喂的怪物,发顶珊瑚冠向外蔓生的枝杈似是鹿角,可灰色之王绝非冰原森林中温和的驯鹿;颔下红血淌过衣衫,寒雪铸成瘦削身形,食人的温迪戈张开双手,向仍能呼吸的人发出邀请:
“下一个。”
人群从他身边逃开。
亲信们几乎立刻便放弃了近在眼前的目标,以回身援救自己主人的名义掩饰本能的恐慌。苍白的年轻人并不追赶,只是朝着他们奔往的方向扬声一笑:
“他们是你的了。”
——用不着提醒,王久武手中的匕首已没进一人喉间。
他拔出匕首时故意没有旋转半圈,任由狭窄的伤口拉长窒息的痛苦,在最后一刻才踩断那个亲信的颈骨。脸上挂起扭曲的微笑,匕首在指间翻绕,褐眼的青年以一种不必要的残酷处决追击而来的人,比起杀死更像是取乐。一个接着一个,他在格开亲信刀刃的同时别断他们的手臂,挥舞匕首捅开他们喉咙,接着把人踹到一边,笑看他们呛死在自己的血里。更多猩红喷到青年衣上,直到这件曾象征救死扶伤的白衣完全染成死亡独有的污黑;而他,正用靴尖碾着想要逃跑的人,把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舔进嘴里。
此地终于又有堕落的狂欢。
灰色之王怎能不为此欣喜。
就像回到了他与595搭档的第一年,两人身上只有血与死的腥甜。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而亲切——除了有个恼人的声音。
“王顾问……?王顾问……!”
阴阑煦抬头看向噪声的来源。几乎完全陷入大鱼像的检察官,此时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压迫胸廓的窒息让他的话闷在嗓间,根本传不到青年耳里。
苍白的年轻人对此嗤之以鼻,随手将流血的掌心按在大鱼像上,乌青的颜色从接触的地方快速蔓延,恰似“落海”游走于活人体内一样。待这道乌青爬升至鱼腹的位置,大鱼像已萎缩不少,外皮受到腐蚀般起皱,渐渐裹不住其下的血肉。随着一声“嘶啦”,它绽开一条裂口。
从裂口中掉下,贯山屏重重摔在地上,狼狈地蜷起身,每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