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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是我的朋友。”
“那你刚才——”分明看到小姑娘给了为首的大孩子几颗糖,凌凛语气一沉,“他们抢你的糖,是吗?”
“不,是我猜到他们肯定会喜欢这种糖,所以主动给他们的。”
这个回答令银发男人颇感惊讶,“为什么?”
“只要每次给他们带几颗糖,那帮孩子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找我麻烦。”
“这怎么行,”凌凛眉头蹙紧,“囡囡,他们这样就是在勒索——在欺负你。贯检知道这件事吗?”
“不需要让爸爸知道,他工作太忙,我不希望爸爸再因为这种小事烦心,”小姑娘轻轻摇头,“既然他们想要糖,那就给他们糖。”
“可你只有一罐糖,到时糖送光了,他们只会更加欺负你,”凌凛耐心劝说,“不告诉贯检,凌叔叔带你去找老师,好不好?”
说着他想牵起小姑娘的手。
却被贯水楠躲开了。
“凌叔叔,你放心,”她突然笑道,“不会用那么长时间,在糖给完之前,问题就能解决。”
“问题解决?什么意思?”
“我只给几个孩子糖,然后告诉其他人,‘是他们命令我把糖都给他们的’。”
面带微妙笑容,贯水楠童音软糯,语气却是成熟老道:
“一部分成员可轻松获益,另一部分成员的私欲却得不到满足,这种团体内部很快就会出现嫌隙,且嫌隙会随着时间日益扩大。用不了多久,那帮孩子就会为了糖争吵不休,那个靠所谓友谊组建起来的单纯小团体,自然也会随之分崩离析。我观察过,确定自己只是他们集体玩耍时用以取乐的对象,并非首要的‘敌对目标’;所以,等到那帮孩子互相攻击吵架都来不及的时候,必定没有人会有心思找我麻烦,之后也不会有。”
这一刻没有遮住阳光的乌云,凌凛清楚看到,天真在她眼中只残剩一星光芒。
“糖果、贴画、玩具、游戏……小孩子一般都很笨,轻易就会被这种浮夸花哨的东西俘获。其实,不止小孩子,很多大人同样头脑简单,虽然相比而言他们要的东西更加复杂珍贵,但本质是一样的。”
——大人们也很容易拿捏利用,例如只需花段时间表现乖巧,就可以令他们甘愿送上礼物。你说是吧,凌叔叔?
这句话贯水楠没有明说,仅是抬手掩唇吃吃笑着,却分明是不屑的神色。
这种嗤笑,在诸多与她容貌相近的人脸上,银发男人已数次见过——
雪肤乌发的男男女女,依仗超凡的智力与美丽的皮囊恣意妄为,将别人视作可任意驱使的工具,或者是可随意亵耍的玩物;他们共享同一个姓氏,擅长用充满魅力的良善外表伪装自我,只露出一双双深渊般的黑瞳,蛰伏在见不得光的暗处。
她也会成为贯家人吗?
凌凛心中一寒。
——是的,她果然成了贯家人。
“你才意识到?我的姓明明就显眼地摆在那里。凌叔叔,好歹算半个亲戚,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们一样聪明,真让人失望。”
短短几年,天真已在贯水楠眼中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瞳底猛涨的疯狂暗火。
……
……
思绪回到现在,于戒毒医院的单人病房中,望着面前这个五官长相和贯水楠颇为相似的青年,凌凛幽幽作出警告:
“小江,养虎为患,我建议你慎重考虑贯水楠的去留。”
青年冲他不满地抱怨:
“囡囡确实做得不对,但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刺耳吧,‘祸害’都用上了,至于吗?”
“袒护也要有个限度,我可是差点丢了性命,”银发男人冷冷说道,“而且对你来说,贯水楠确实是个祸害,今天她能因几句口角便欲置我于死地,明天她就敢为几件小事得罪不该招惹的势力。”
“滑坡谬误不可取,”江河清撇了下嘴,“放心吧,现在起我会对她严加管教,保证从今往后她都不敢擅作主张,只能在我的指挥下四处霍霍。”
“不,你才是最需要小心她的人。”
江河清挑眉,“怎么说?”
凌凛看着他,“她也想当贯家家主。”
“嘁,搞得这么郑重其事,我还以为是江湖宁勾搭上了东埠警局,准备把江河清论斤卖给林深呢,结果就这啊?”
显然对此不以为意,法外恶徒打了个呵欠,“想当家主还不正常,哪个贯家人不想?再者说了,囡囡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哼,要不是不能指定接任者,她已经是‘贯家少主’——或者‘贯家少东家’‘贯家少掌柜’,怎么叫都行。”
凌凛轻叹一声,“你明知道半先生不会同意。”
“老家伙爱同意不同意,现任家主是我又不是他!”江河清翻了个白眼,“我鼓励囡囡将来去争家主之位,有什么问题?没有目标怎么进步,亏你也是教学生的。”
“但你正值壮年,贯水楠又急功近利,她未必有耐心等你老去。”
说着,银发男人做了个暗示性的手势。
青年瞥了一眼,咧唇嗤笑,露出森森利齿:
“她要真有这个胆量和本事,大可一试。”
“她会的。”
琥珀色的眼瞳微微眯起,银发男人沉声警告,“贯水楠是典型的贯家人。和贯家打交道这么多年,我很清楚你们是怎样的一群人——遗传性脑部畸形,家族性精神变态,天然天生之‘恶’——贯氏整个家族皆是如此,贯水楠也不例外。”
“只因为和其他人生得不太一样,我们就该被称作‘畸形’?”法外恶徒抗议。
没有受他干扰,凌凛继续自己的话题:
“小江,我敢说,无论你选择以何种方式教养贯水楠,效果都不会理想。若你对她忍让纵容,她就会觉得自己优强于你,然后她会开始尝试彻底将你踩到脚底;若你对她打压管束,她也只会暂时示弱,实则谋划于某一日割断你的脖颈。”
伸手搭在青年颈侧,男人五指微曲,恰似恶狼张口咬住他的咽喉。
法外恶徒第一时间拍掉了这只威胁感十足的手,像是担心再过几秒,自己就会克制不住折断凌凛手腕的反射冲动。嬉笑的神情从脸上收起,他坐直了身,接着凑近,好将对方的全部表情举动都收入眼底:
“短短几天之内,已经有好几个人或明言或暗示地要我放弃江湖宁,你算第四个,真的只是巧合吗?”
听出了青年的言外之意,凌凛淡淡回答,“不是半先生的指令。”
这个男人说谎时会不自觉微笑,但现在江河清只看到他抿紧的唇角。“那最好,”江河清稍微收敛了敌意,“听着,我不喜欢被人挑拨我和囡囡的关系,刚才你那堆话我就当没听到,不准再提。”
“我只是想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