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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亚历山德罗’!他叫贯山屏,是个检察官——我要他的头颅!”
“难怪‘亚历山德罗·莫里蒂’这个名字,连我都从未听说……贯检,是吧?您的这张脸,真是骗过了我们所有人——是他设计让你们来的?他确实已经回到东埠了,对吗?”
不该有邀请函的人却混进了宴会,摄灯人意识到有人动过宾客名单,在今晚第一次表露出明显的气恨与愤怒。虚伪的慈蔼退潮一般从那双灰蓝眼睛中迅速消散,噬人的残忍冷酷紧随其后,上了年纪的白种女人像一头皮毛苍老的恶狼,凶狠地瞪视闯进舞会的那两个男人。嗓中滚过嘶哑的低吼,牙齿互相磋磨的声响令人胆寒,雷娅嬷嬷一字一顿地下令:
“无妨,清查的事之后再说。今晚仪式被破坏,祂的盛怒必须有人承受,而眼前正好有两个渎神者可以用来祭海——你们将会被绑在一起,代替‘伴娘’,沉入大海!”
灯芯爆燃,似是感应到摄灯人的怒火,提灯照出一条不祥光路,直指贯山屏与王久武。
从保护摄灯人的无相使徒中分出了一小股人。
比起拖沓缓慢,“从容”这个词或许更适合用来形容这伙人的动作,正如猎手走近被困陷阱的猎物,亦像刽子手走向捆缚结实的囚徒。残缺的面部叫人无从解读神色感情,但那一只只细小眼洞中射出的杀意已足够清晰,这几个无相使徒“从容”地朝他们走去,不顾可能被袍边绊摔跌入水中的危险,踩着池沿,排成一列,步步逼近。
而台下,原本守在舞厅边缘的侍者,此刻也开始向着鎏金台包围过来。
——事先所能预想到的最坏结果,终于还是真切地发生。
翻腕立刃,王久武挡在贯山屏身前。
面对数十倍于己身的人数,饶是基金会顾问也不得不做最坏打算,能供青年思考的行动方案寥寥无几,只剩如何拼上性命方可掩护检察官撤出。他稳住呼吸,握着短匕的手指紧了又紧,褐色的眼睛瞄准为首几人的咽喉,默默计数破出一条血路的时机。
然而,被他护在身后的男人并不打算领这份人情。
放下架立的凌凛,贯山屏脱掉碍事的燕尾服与马甲,上前与王久武并肩而立。
“贯检,”青年目不斜视,却是再三催促,“危险,请您回到我身后。”
这句话直接被检察官无视,那人正扯散颈间拘束的领结,反手将布条缠上右手拇指与手腕。
“郑队他们大概什么时间能到?”
“应该很快,”王久武低声回答,“他们本来就在附近监控,大概只需要几分钟。”
“那就暂时先拖住他们,等待警方支援。小心,这群人身上可能会有武器,不要恋战。”
“明白,您先回——”
身旁的男人已经摆出拳击的架势,沉肩收颌,两眼盯视前方,口中斩钉截铁:
“我和你一起。”
“……好。”
意识到无法劝服检察官躲回自己身后,褐眼的青年短叹一声,朝他走近一步。两个男人比肩紧挨,避免被将要袭来的势潮冲开。
而列首的无相使徒已快走到他们面前。
一步,两步,掩在长袍下的无数脚步,沉重地踏着两人逐渐加速的心跳。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直至好似踏出一声闷雷,踏成一声爆炸。
——不,不对,那就是一声宛若闷雷的爆炸!
爆炸来自上方,沉闷压抑,却足够令神经绷紧的众人也不免分心望向声源。自观宴包厢的围栏,向外飘出了怪异的红色硝烟,但无有火舌贪婪舔过易燃的天鹅绒帷幕,显而易见,制造这场爆炸的人并非为了纵火,才点燃了那根引线。
红烟笼罩的那间包厢,正是阴阑煦先前藏身的地方。
卡在众人视线被吸引过来的时刻,红烟之中,突兀有一个人形的物体被抛甩到半空。
接着又是一声沉闷的爆炸。
来自人群的头顶。
来自那具赤裸人体膨起的腹部。
作者有话说:
小小地大修了一下,打算把结尾挪到下一章开头,不然这一章塞的信息就太多太杂了。
顺便一提,文中描写并非水母真实的捕食方式,艺术效果,艺术加工,水母没有这么凶残。
但还是不要触碰活着的水母哦!
第146章欢宴时(中)
猩红四溅。
碎块簌簌。
目睹那具无衣人体因塞入腹部的炸药血肉爆开的一瞬,王久武猛然醒悟,意识到先前阴阑煦邀他同赏的“焰火”,指的究竟是何物。
——那是人类躯体炸裂而成的烟花,向着舞厅血腥地抛洒。
埋在体腔内的爆炸声响沉闷,逃离口腔的尖叫便盖过了爆炸。血花绽放的焰火落在所有人身上,宾客们在惊恐中互相推搡践踏。曾与青年共舞一曲的雀斑姑娘摔倒在地,十几双脚便跟着重重踩过她的身体,唯有自半空辗转掉落的一只右手,爱怜地拂过她的肩膀。那只右手失掉了全部手指与半个手掌,空留一道粗长的烫伤疤痕,如丑陋肉虫紧扒在手背之上。
台下已是混乱的涡旋,受惊的宾客横冲直撞,本能地想要逃出侍者们包围过来的人墙。
和几日前鼓楼广场的场面无甚两样。
直到……直到有人发出一声克制的大笑。
——这是庆贺血肉从天而降的狂喜,冲入舞厅野蛮地播撒。
是狂喜,是狂热。
更是狂欢。
是“大鱼来喽!”
被浅灰毒素污染的残肢掉落在宾客身上,点燃了他们体内未消的金黄酒浆;血之殷红随即占据人类的头脑,赤猩之手掘出镌刻在基因深处的嗜血渴望:万年之前,外来智人把异族同类活活敲开头颅,生啖血肉;千年之前,东埠居民把异乡同类推进汹涌汪洋,欲息波涛;百年之前,侵略铁蹄把异国同类踩进染血土地,奴役蹂躏;十年之前,沉海秘社把异教同类剥洗丢进炼釜,制取幻药——若说人类的历史即是“食人”的历史,那么人类的本性,岂不正是“同类相食”!
既然血肉本就应该互相吞噬,又为何要继续遮遮掩掩、躲缩进文明的虚伪襁褓?
为何不就此冲破理性的牢笼!拥抱本能的真实!令淋漓鲜血溅满今夜时光!
血肉。红色。红色。血肉。
纠缠,胶着,撕咬,殴斗。
优雅矜持的舞会已经结束,追逐享受的欢宴现在开始。
……褪去文明外衣之后,所谓的上层混血精英,也不过是一群野蛮成性的杂种,一群双足而立的禽兽。
有些宾客互相厮打在一起,从彼此番身上撕咬下甜美的血肉;
有些宾客尝试爬上鎏金台,妄想扑向身躯健美的无相使徒;
而宾客中的大多数,朝着“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