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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检,我在这儿。”王久武出声喊道。
周围游客说笑嬉闹的动静盖过了他的声音。
不过贯山屏好像还是听到了他的呼喊,朝这边望了过来。
从一张张无甚不同的模糊面容中,贯山屏终于甄别到了那双含笑的眼眸,找出了他一直在等待的人。相当明显地,这个男人表情一亮,接着便迈步穿过人流,和同样向他奔赴的青年会合至一起。
嘴角噙着工作中难见的柔和笑意,可检察官开口却来了一句:
“王顾问,上午好。”
褐眼的青年哑然。作为开场白,这种普通到甚至有些蹩脚的寒暄立即起了反效果,瞬间令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拘谨。于是赶在尴尬的感觉包围上来之前,青年连忙放大自己脸上的微笑,故意语气随意地回应道:
“贯检,您可真是,早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不也是早到。”对方果然被他带得轻松许多,也笑言道。
“毕竟打好提前量,准备时间才会更加充裕。”
见贯山屏不再紧绷,王久武也悄悄松了口气。刚才两人之间的气氛,怕是一不小心就又要变成一场小型碰头会。不过说笑归说笑,正事还是要做,于是青年稍敛起神色,压低声音问道:
“所以,贯检,接下来是什么调查安排?”
不想检察官面露惊讶,反而问他,“什么调查安排?”
青年也很惊讶,“什么——您叫我来,不是有案子要查吗?”
贯山屏闻言皱眉,取出自己的皮夹,从中拿出了两张票据:
城。
“昨天单位发给我两张冬节庙会开幕日的票,我想着你辛苦来东埠一趟,错过的话未免可惜,所以就问你今天有没有空过来——莫非我短信里写错了话?”
“原来是这样!不,您没写错,是我会错了意。”
看贯山屏接着就要打开手机验证短信内容,王久武立刻拦下了他,赔笑解释说是自己有所误解,将他短信里的“游玩庙会”,当成了某种不便明说时、用来指代到场查案的暗语。
对方听后失笑,没有多说什么,将两张票中的一张交到了青年手里。
光滑的票面触感真实,提醒他这一切并非幻梦,但实话讲,此刻在王久武心中,倍感讶异与不可置信的双重感觉仍未散去。
即便他已跟在男人身后、检完票走进了庙会主集会场,亲眼见识到沿这条民俗街铺展而去的无数商摊和各式舞台,一种如坠云雾的不真实感,还是占据着他大半头脑。
这可是贯山屏,贯检贯山屏。
是敏锐多疑的检察官,是不近人情的司法者,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真的邀请他来游逛庙会,步行路过一个又一个摊位,闲聊起自己在工作中见历过的趣事?
——“我很喜欢你这个人。”
不合时宜地,这句话再度跃入了青年的脑海。
尽管在当时,贯山屏只是单纯想表达一种赞美,昨天为他留票并主动邀约的行为,也无外乎朋友间正常会发生的举动;王久武却还是不由一阵脸热,因为连同那句话,自回忆而来的,是那时贯山屏望向自己的眼神,和从这个男人口中流露的认真语气。
那其中,真的只有纯粹的友谊吗……?
心火被浇熄,却从未真的变成死灰一捧,只消再有一点火星——
“停下,595。”
一个声音喝断了他又有些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意识到自己动摇,基金会顾问立刻用力做了一次深呼吸,同时反复告诫自己,此次赴约只是为进一步拉近同贯山屏的关系,以便日后见机利用他的职业身份,不可多心。
“更何况,贯山屏之所以会做出这些事,皆是因为他被你的表象迷惑,误视你作同类,才想亲近。”
那个声音继续向下说道。
“倘若有一天,他见到真实的你,怕是只会掩鼻而去。”
——这个声音,来自青年入会后即封锁在心底、本已陌生的不安与恐惧。
然而有个女人已用哭诉在595心底埋进了一颗种子,并且显而易见,种子发出的芽苗正在拱开冰封的土壤。
好在王久武已不想再听那个声音说下去,低头看了眼腕表,将自己从棘手的情绪中抽离。
他决定把注意力分给周遭热闹的环境,难得来一次庙会,为何不放松享受一回。
可没想到,一从那如玉侧颜移开视线,他接着便觉察到,在他们两人身后,正有几个家伙悄悄尾行。
冲谁而来?基金会,还是检察官?
青年立刻警惕,于一个摊位前站定,假装在挑选货品,用余光观察起那些似乎开始按捺不住的跟踪者。
原来是几个年轻姑娘。
王久武稍稍放松了身形。
这一路走下来,他估计想跟贯山屏求要联系方式的男男女女指定不在少数,只是这些女孩相比之下胆子较大,已准备付诸行动。
然而贯山屏并不喜欢被围着的感觉。
回想起检察官当时紧握方向盘却依旧颤抖的双手,褐眼的青年决定在这人无所觉察的情况下,代为驱散那几只追逐花香的蝴蝶。
从背后飘来了一股香水味,越来越浓,令贯山屏直觉感到似乎正有谁在向自己靠近,下意识想要转身。
身旁王久武突然出声,“今天真冷啊。”
“天气预报说将会有一场大降温,这几天注意保暖。”贯山屏接他的话道。
见成功打断了对方的动作,王久武不动声色,又说了一句,“可您穿得是不是有些少?”
如他所言,检察官今天虽仍是衬衫西裤的搭配,看上去却远没有平日那般严肃,所穿大衣款式与风格休闲许多,因此绝对不是出门前随手拿了一件,应该是这人特意挑选的结果。然而,作为舍弃板正厚重感的代价,这件大衣看着过分轻薄,恐怕难以御寒。
佐证依据,正是在贯山屏白皙脸庞上,泛起的那片潮红。
只是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被身边人看穿了窘迫。
“不介意的话,这个给您。”
说着王久武就解下了自己的围巾。
贯山屏身为男人,对此条件反射般拒绝,“不用。”
那条围巾却已轻轻围搭上他的颈肩。
似是无意,又或是想让他觉得更暖和些,围巾被系了一个格外厚实的结,恰好遮挡住贯山屏小半张脸。
“您借我那么多回衣物,也该让我还您一次。”青年笑着说道。
令人想要再更亲近的体温由围巾传递而来,贯山屏看着那双褐色的眸眼,只觉得是和暖的阳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接下来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王久武随手指了个方向,然后开始领着贯山屏在各个摊位中七拐八绕。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