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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张松来到江陵之后,第一天去拜见曹操,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心里不禁有些气恼,不过他还是自己安慰自己,或许曹操是真的很忙。
谁知道张松离开之时,又听到那几名守卫,在悄悄议论自己的相貌。
张松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本来就身材矮小,加之又长得难看,有点獐头鼠目的味道,别人看起来很是猥琐。
因此张松最大的忌讳,就是别人谈论自己的容貌,这让他差点肺都气炸了。
当天张松回到驿馆后,心里仍旧咽不下这口气,寻思自己见到曹操后,一定要让这几个守卫好看。
接下来的三天,张松每天都去曹操那里拜见,结果得到的回答都是:曹丞相现在很忙,没有空来见你。
那么曹操在忙什么呢?
原来曹操自从拿下襄樊,占据江陵,又想出登陆柴桑的计划,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了,每天都和臣子们饮酒畅谈,实在好不快活。
除了程昱、许攸、贾诩等少数几人以外,曹军上下都和曹操一样,保持着这种盲目的乐观,似乎扫平江南是早晚的事。
只是程昱等人都清楚曹操的脾性,曹操最讨厌自己兴致高的时候,有人来扫他的兴,因此都是闭嘴不言。
就是因为这种骄傲情绪,对于张松前来拜见,曹操身边的那些官吏,并没有多么的重视,打算先晾张松几天再说。
一个小小的益州别驾,哪能这么轻松就见到曹丞相?
张松连吃三天闭门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开始他是满怀希望,带着朝见明主的心情而来的。
但是因为这三天的经历,使得曹操在张松的心中,留下了一些污点。
再次之前,曹操在张松心目中,可是非常完美的人,克定祸乱,平定中原,使得百姓安居乐业,足以媲美古代的明君。
但就是因为太完美了,现在忽然出现了污点,一下子就显得特别刺眼,此时曹操在张松心里,形象已经开始破裂了。
张松对于曹操的期望,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热切了。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张松终于收到曹操的召见,结果等他进到太守府,曹操的左右近侍,不先带他去见曹操,却是伸手索要贿赂,不然就不给他引见。
张松的脸色更沉了,不过他却忍着脾气,花了一些钱财打点,终于在大厅见到曹操了。
今天曹操本想休息,听到左右近侍禀报,说益州别驾张松来了,当即就大笑了几声,知道这是刘璋怕了自己,因此派人来和自己通好。
曹操心里不禁更加得意了。
此时曹操坐在上位,目光落在张松的身上,见他容貌相当丑陋,虽然称不上天下最丑,却也是曹操见过的最丑的之一。
曹操帐下文武百官何其多,很多都是仪表堂堂,就算长得不怎么样的,那气势也远胜一般的人。
没想到这个张松贵为别驾,在益州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相却如此让人不敢恭维。
本来曹操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结果见到张松的相貌,下意识地就皱了皱眉头,心里面已经有了几分不喜。
此时大厅之中,除了曹操之外,还有主簿杨修等人,不少人见到张松,都是露出诧异,甚至是鄙夷的目光。
张松见到曹操皱眉,心中仅存的那片火热,顿时犹如被泼了冷水,在这初冬时节变得冰凉一片。
张松因为自己长得丑,因此对别的人目光非常敏感,何况曹操还这么明显,这让顿时就伤透了心。
对于曹操的美好幻想,在这一瞬间彻底破灭。
“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我看错了曹操,他不过也是个以貌取人之徒,如何称得上明主?”张松的心里忍不住想到。
曹操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自己手下的怠慢,更因为自己此时的态度,使得张松这个降曹派,眨眼间变得非常讨厌他。
若是曹操知道张松的价值,哪里还会如此怠慢,热情招待都来不及呢。
不过张松这一辈子,见过太多这种目光了,脸皮上的功夫,早已经锻炼出来了。
张松向曹操一拜,不卑不亢的道:“益州别驾张松,受益州牧刘璋之命,特地前来拜见丞相。”
曹操颇为冷淡的问道:“益州刘璋身为汉臣,为什么好几年不进贡?是否怀有异心?”
张松挺胸抬头说道:“蜀地道路艰险,各地又多有盗匪,因此难以朝贡。”
曹操心中不悦,呵斥道:“我扫清北方中原,哪里来的盗匪?安敢在这里妄言?”
张松此时心态变了,立即说道:“荆州刘珏,江东孙权,汉中张鲁,雍凉马超、韩遂,都是拥兵数万,难道不是窃国之贼?”
曹操本就不喜欢张松的相貌,此时听到‘窃国之贼’四个字,更是大为恼怒,觉得张松这是在讽刺自己,当即怒道:“你回去告诉刘璋,等我扫平了江南,下一个就轮到他,如果不乖乖归顺,我迟早踏平了蜀地。”
曹操说完,立即就拂袖而去,一点不给张松面子。
剩下的一些官吏,见到曹操生气地离开,顿时都开始呵斥张松。
张松的脸都黑了,也没在太守府逗留,径直回到了驿馆,屏退了左右随从,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
张松的脸色如罩寒霜,曹操实在太让他失望了,也只能以相貌来衡量人。
“这个世上,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忽视我的相貌,而真诚对待我吗?”张松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之中满是灰暗。
张松虽然贵为别驾,在益州乃是一人之下,却因为自己身的容貌,而常常感到很是自卑,因此他的朋友并不多,法正算是其中一个。
张松失落了许久,才伸手进入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就是西川图,任何诸侯都会觊觎的宝贝,是张松呕心沥血画出来的,上面画着险要关隘,各地地理行程,钱粮府库的所在,以及兵力的布置。
可以说,这是关于蜀地最为精确的地图。
张松怕被人看见,也怕中途丢失了,因此特地在袖子里,绣了一个小小的口袋,把这张地图藏在其中。
本来嘛,这是张松一心想要献给曹操,好让曹操顺利取得蜀地,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他也好有一个锦绣前程。
结果呢,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张松将地图随手塞进怀里,让侍从准备了一桌酒菜,自己独自一人在房中自斟自饮。
等到有了几分醉意,天色也渐渐黑了,房间里也点起了灯。
看着那明亮的灯火,张松借着几分醉意,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从怀里摸出西川图,最后看了地图一眼,然后直接放在火上点着。
就这样,一张无价的西川图,就这样化作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