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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州,槐里城外。
一列车队缓缓向城中驶来,队伍大约有一百多人,有的精悍健壮,有的神色伶俐,看样子是来做生意的。
此时天下很不太平,在天子迁都许昌之前,司州一直都是天子直辖,但是由于先有董卓之乱,后又李傕、郭汜交战不休。
原本富饶繁华的司州,此时已经是人烟渺茫了,并且关中的那些士族,要么向东进入关东,要么向南进入荆楚、巴蜀。
这一支商队的领头人,正是刘珏的手下马谡,这次他之所以进入司州,目的当然是为了去拜见马超。
在刘珏放弃襄樊之前,就已经派遣马谡出使了,并且,这还是马谡自告奋勇,他现在不过二十岁左右,正是渴望建功立业的时候。
尽管此行颇为凶险,但马谡还是毫不犹豫地来了。
为了方便赶路,马谡就扮作商人模样,领了一百多护卫,拉着十几车货物,其中藏着给马超的礼物。
马谡一路北上武关,走得十分辛苦,不仅要小心盗匪,沿途还没住宿的地方,司州这荒凉的景象,更是让他觉得心惊。
昔日的天子居所,大汉朝廷的所在,竟然会是这副景象。
好在接近槐里的时候,百姓渐渐地多了起来,总算是有了一点生气。
马谡进了槐里城后,先找了驿馆住下,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就亲自上门,向马超递上拜帖。
马腾奉诏前往邺城后,马超被封为偏将军,拜都亭侯,在槐里接管马腾的军队。
此时马超收到拜帖,心里不免大为吃惊,马谡是刘珏的部下,此时刘珏不去对付曹操,怎么还派人到他这里来?
马超略微思索了片刻,就明白了马谡的来意,当即让人将马谡请了进来。
大厅之中,马超见到了马谡,不由得有些惊讶,对方竟然如此年轻。
“听主公说马超勇猛,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马谡心里想着,面上却一丝不苟,朝着马超拜道:“镇南将军帐下马谡,见过偏将军。”
“免礼!”
马超微微抬手,随即笑着问道:“我和镇南将军向来没有交情,不知道使者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马谡这次奉命前来,一是为了拜见将军。”马谡拿出一卷竹简,双手递上说道:“这是我家主公的一点心意。”
马超让侍从将竹简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得点点头,对马谡说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事吗?”
马谡拱手说道:“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家主公想和将军联手,共同抗击曹操。”
马超早已经猜到了,沉吟了一声说道:“共同抗击曹操?说的倒是轻巧,现在曹操势大,拥兵八十万众,天下何人是他的敌手?况且,我父亲还在邺城,我要是起兵抗曹,岂不是置我父亲于死地?”
马谡不卑不亢,说道:“马谡也知道这一点,但要是此时不抗曹,一旦曹操吞并荆州、江东,下一个只怕就是将军了,此乃唇亡齿寒之际。”
马超冷笑一声,说道:“我是朝廷封的偏将军、都亭侯,曹操现在乃是丞相,为天子扫平四方诸侯,我若是此刻起兵抗曹,岂不是和朝廷作对?”
马谡微微笑道:“现在将军好歹是一方诸侯,将来若是投降曹操,那就要看人家脸色,哪里有现在这样快活呢?”
马超脸色微微一变,嘴上说道:“此事休要再提,使者还是请回吧,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既然将军决意如此,马谡就不在多言了,请恕马谡打扰了。”马谡起身对马超一拜,随即告辞离开了。
马谡此行的目的,并非一定要说服马超,只要把话带到就行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头戏。
马谡回到驿馆之后,派人将礼物送给马超,在城中购买干粮之后,第三天就率领众人离开了。
马谡倒是走了,但是马超的心里,却是不怎么平静。
马超这个人是有野心的,尤其是在马腾进京之后,他的野心就进一步滋长,只是他还没有想明白,到底是继续割据三辅,还是扩大自己的地盘。
马超当然不甘心投降曹操,抛开他的野心不说,就像马谡说的那样,一旦投降了曹操,哪有现在这样自由呢?
只是马超手上的关西军虽然精锐,但人数不过三万多,要是起兵抗曹的话,他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何况父亲马腾,以及马家宗族,此时都还在邺城。
但若是不起兵抗曹,等到曹操扫平了江南,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马超思来想去,决定找从弟马岱来商议。
马岱听了马超的话,不由得问道:“兄长心里是怎么想的。”
马超眼中闪过精光,说道:“现在曹操正在南征,他所担心的,正是我和西凉韩遂,若是我和韩遂联手,攻打潼关,西出洛阳,曹操必定大为震动。”
马岱大吃了一惊,说道:“兄长,叔父他们可还在邺城,你若是起兵攻曹,叔父他们还能活命?”
马超狠狠地道:“若是现在不和刘珏、孙权南北响应,等到曹操除掉这两个人,接下来就该征讨我们了。”
马岱愕然说道:“就算是这样,到时候我们大不了归顺,曹操未必就会为难我们。”
“与其寄人篱下,倒不如割据一方,做个偏远王侯,岂不是一大快事?”马超的野心暴露无遗,说道:“我想联合韩遂出兵,一起攻打潼关,马岱你觉得如何?”
马岱此时人都傻了,马超想要起兵抗曹就算了,竟然还要联合韩遂。
要知道在此之前,因部曲之间的矛盾,马腾、韩遂成为仇敌,韩遂杀掉了马腾的妻子,两人连年互相攻伐。
现在马超说要联合韩遂这个杀母仇人,这让马岱有点难以接受。
事实上,马超就是这么个冷血的人。
历史上,在建安十六年的时候,曹操想进攻汉中张鲁,需要经过马超的地盘,这使得马超怀疑曹操要吞并自己。
于是马超不顾父亲兄弟的安危,和仇人韩遂联合起来,与关中张横等十余部军阀,起兵十万共同抗曹。
曹操知道了之后,立即杀了马腾,并且夷灭三族。
后来马超投奔张鲁,张鲁开始还很看重他,给他都讲祭酒的职位,都讲祭酒地位仅次于张鲁,马超成为汉中第二号人物。
不仅如此,张鲁还想把女儿嫁给马超。
但是,张鲁的部下都不看好马超,说他这人野心太大,对家人薄情寡义,跟着他过的人都没好下场,这才张鲁幡然醒悟。
接下来马超投奔刘备,他的庶妻董氏、儿子马秋,还留在汉中张鲁那里。
结果张鲁被曹操打败,曹操得到了董氏及马秋,把董氏赐给阎圃,把马秋交给张鲁,结果张鲁心里痛恨马超,亲自把马秋给杀了。
马超在刘备那里,跟彭漾私交不错,当时彭漾被刘备疏远,就来跟马超诉苦,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马超听了彭漾话语,心里大吃了一惊,表面却默不作声,随后将彭漾所说的话,悉数报告给刘备,然后彭漾被收监,很快就丢了性命。
当时,彭漾是马超少数几个朋友,然而就被马超这么出卖了。
此时,马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傻愣愣的看着马超。
马超见兄弟不说话,心里面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我打算派遣使者去韩遂那里,和他商量起兵攻曹的事情,再联合雍凉十几个军阀,攻破潼关肯定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东进许昌呢!”
马超越说越兴奋,仿佛看到自己攻破许昌、邺城的那一天,当即不理会马岱,转身准备和韩遂联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