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呐:“请您,替我送到丰州城的大运镖局。另一封,能不能请您……替我转送星姑娘。”
他担心大运镖局若被人发现,好歹徐家这边的传信渠道,和他这边是完全不相干的。
“我正有去信之意。”
左海川正要传信给徐妙仪和徐芳呢,正好一起送了,他拿着信出去,匆匆写了自己的,安排人立即送出。
孙传廷做完这些,这才脱力栽倒在床上。
……
裴玄素在二月二十收到这封信的。
吴敬梓事发的第二天清晨。
他一夜没睡,熬着双目泛红,接到孙传廷这封走镖局渠道加急明显软弱无力的笔迹信笺。
他心一沉。
冯维步履急促冲进来,和邓呈讳屏息站在一边等着。
裴玄素撕开封皮,一目十行,脸色当场就变了。
“谢青灵是假的。”
他一刹声音暗哑得可怕,甚至都已经无暇分神去想孙传廷重伤被左海川所救的事了。
巨大的阴翳袭上心头,沉甸甸压着人几近窒息。
谢青灵竟是假的!
而他刚刚发现,明太子很可能可以暗自出入行宫。
那清润尾音微哑,很独特,辨识度特别高的嗓音,还有那隐约有几分相类的瘦削肩背,都是高瘦的个子。
几乎重重击在裴玄素的心头。
力道巨大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这个幕后黑手会是明太子吗?
谢青灵会真的是明太子吗?
如果是,他接近他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所图?
清晨的帐篷,蜡烛燃尽,昏沉沉的,裴玄素洗脸的水刚刚端进来,被冯维刚才打翻在地上,无人理会。
良久,裴玄素忽道:“冯维,你亲自回东都一趟!六百里加急,把家中牢里和船上那些人全部带过来。还有,你去大理寺狱一趟,去问裴定方,把当日和后续他查到的东西再仔细重新询问一遍。”
冯维一后脊的热汗,他立即应了一声,冲出去了。
邓呈讳屏住,连呼吸都忘了,一直尝到窒息肺部炸裂般的感觉,才大口大口呼吸。
他一脸隐隐的骇意。
裴玄素吩咐:“你马上传信给北上去找孙传廷的人,让他们撤回来。”
邓呈讳紧张得舔了下唇,咬牙应了一声,“是!”
他掉头跑出去了。
……
晨光微熹,东边的鱼肚白已经出来了。
明太子这身体熬不得夜,昨晚正常入睡了。
一大早,他清醒,郑安立即附耳把昨夜的动静和吴敬梓落网都说了。
赵关山不敢动明太子的人,但銮车守卫增加了一倍,这回真正是丝缝不漏了。
但没关系,该传的口讯已经传出去了。
至于吴敬梓。
明太子淡淡道:“拿下就拿下了。”反正已经不重要了。
他挑起车帘,轻轻嗅了一下,雨后清新的空气。
……
昨夜又下了一场雨。
淅淅沥沥把裴玄素脸上的妆都浇了透,他回来换衣,实际是重新描妆的。
邓呈讳很快把水重新打回来了。
他把湿透了衣服靴袜全部脱了,邓呈讳紧张站在屏风侧,瞥着不断被风扬起的帐帘。
裴玄素打开衣箱,飞速取出一条新的小裤套上,把藏在棉衣里的厚棉垫子抽出一块,塞进小裤的三角兜里理平。
他瞥了一眼光果果的下*身,那一大片毛发下和大腿.内侧皮肤被湿透的厚棉垫子捂着半夜,皮肤泡得发白。
这见不得人的这处。
他瞥一眼,飞速拉上小裤,套上里裤夹裤上衣赐服等等衣物。
他的手不自禁战抖了起来。
这些原本已经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裴玄素控制住手,对着镜子描绘出一张阉人应有的脸。
看得多了,他已经快忘记自己以前的脸是怎么样的了!
裴玄素紧紧攒了下拳,他强迫自己情绪平静下来,飞速把小荷包收进怀里。
裴玄素闭了一下眼,用力睁开。
他眉目甚至有些触目惊心的骇然。
是他吗?
裴玄素第一次捕捉到了幕后黑手的疑似踪迹。
只是这人的身份简直骇人听闻。
一旦明太子是幕后黑手。
那随之而来的问题可就大了。
以明太子的身份,这样的蓄意接近全程窥视,所图必然巨大。
是什么呢?
裴玄素一下子感觉置身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黑魆魆的漩涡,他正陷于深处。
蛰伏的凶兽随时会扑出来。
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的。
就在这个时候,帐外的贾平扬声禀:“督主,星姑娘来了!”
裴玄素蓦地转身抬头。
……
对于沈星而言,裴玄素的变化可以说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在这之前,这是二哥。
她把前世那人藏在记忆深处,悄悄和他永别过,还偷偷掉过泪。
骂过,怨过,到底心软,多年了,她孤单到茫然,身边就这个强硬杵着的人,到头来他没了,她到底难受的。
可这辈子已经重头来过了。
她认认真真,把裴玄素当二哥,把明哥也当哥哥,后者还好,前者一开始不行,但她经历了这么多,她终究渐渐进入角色,体会这辈子裴玄素的好,就真的适应了。
可现在突然发现,他竟好像动了情!
犹如波澜起伏的海,已经渐渐安静,清风轻抚犹如湖面,突然被掀起滔天巨浪。
昨晚沈星着急想追问,但没追上,太医预料过她醒后会有晕眩呕吐的症状,方子下了不少份量安眠的药物,她栽坐在窄床上没一会胡思乱想一会,不知何时就趴着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感觉好多了,左臂受伤的梁喜已经穿戴整齐,探头进来问她去不去上值。
沈星想了想,说她吃了早饭再去。
但其实套上衣物,她就在直奔裴玄素这里了。
她知道他早上肯定要回来梳洗描妆容的。
沈星一把撩帘进来,邓呈讳笑不出来,硬扯了扯唇捧着收拾好的铜盘等物出去了。
沈星也没有留意到他。
裴玄素一身深紫的飞鱼赐服,鱼首龙身鳞纹微闪盘旋过肩,异常的精美奢华,艳丽而威势摄人。
她跑到他面前,仰头屏息看着他:“你,你昨晚那话是什么意思?”
裴玄素低头看她,她巴掌大的小脸煞白,连头发都没梳服帖,帽子戴歪了,唯有脖子雪白一圈淤青触目惊心。
沈星现在这样子是有点不对劲,她不但不害羞,甚至没有多少纯情小姑娘遇上意料之外对象的含蓄情意的震惊,她有点惊慌失措,仰起的小脸上,尽是隐隐的泪光和有些不愿相信的表情。
她这个表现真的太异样了。
裴玄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