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凯看着那张插图,“怎么……好像在哪见过呢?”
“什么?”石凯身旁的文韬看了一眼,“这不是办公室里摆的那一盆植物吗?”
“是哦。”石凯反应过来,“这个的香气,是会致幻的。”
文韬眉头一皱,“什么?”
蒲熠星:“啊?办公室那个?”
“叫什么名字,那盆植物。”齐思钧追问道。
石凯:“还……年少。”
“怎么叫这个名儿?”蒲熠星疑惑。
“还年少?”唐九洲愣了会儿,“我刚刚……好像看到可以解这个幻觉的解药了。”
“真?那还不快点翻回去?”蒲熠星催促道。
文韬:“话说回来,中了这个毒,不解,会怎么样?”
“会每天晚上都看到那些东西。”石凯看着关于还年少的资料,“它这下面写了。”
蒲熠星:“这样会晚晚做噩梦的吧?”
石凯:“我觉得会,而且会特别害怕天黑。”
“找到了!”唐九洲翻到了那一页,“无色的。以无形破有形,是臆造之形归于无形也。”
“无色……”齐思钧看向身后的木柜,刚好有六支盛有无色液体的试管,“有,有好几支。”
蒲熠星:“轻轻松松。”
曹恩齐拿了放得最高的那一支,“太轻松了。”
总有人喜欢使坏。
蒲熠星偷偷拿了两支,一支自己喝了,一支偷偷藏进了兜里。
“白开水味儿的。”唐九洲先喝了。
文韬走了过来,拿了一支。
石凯跟在文韬身后,他巡视着木柜里的试管,“无色的……怎么没有了啊……”
“啊?”文韬喝了一口,还剩了半管,“我这还有,这个应该喝一口就行了的吧?”说着将手里的试管递给石凯,“你不嫌弃吧?”
石凯拿了过去,“不过,应该会准备六支的吧?怎么就刚好差一支呢?”
齐思钧:“可能刚好差了吧?”
石凯:“你们都喝了吗?”
齐思钧:“我喝了。”
唐九洲:“我也喝了。”
曹恩齐:“我也是,已经喝了。”
蒲熠星:“喝了。”
“真就差一个?”石凯疑惑。
文韬:“你要是嫌弃我喝过就直说吧……”
“没有,没有。”石凯拍了拍文韬的肩膀,“我只是奇怪。”
“凯凯。”蒲熠星拉住了石凯。
石凯看着他,“怎么了?”
蒲熠星从兜里掏出了那一支试管,“我这里,好像多了一支。”
齐思钧:“我正奇怪了,这柜子里明明是空了六个位置,怎么可能就五支试管呢?”
“对,我就是看见了六个空的。”石凯无语地看着蒲熠星,接过了蒲熠星手里的那支试管,“我真是服了,我真的会谢。”
齐思钧:“阿蒲,是不是要是没有波及到韬,你都不打算拿出来。”
空气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全员起哄。
“啊——我听到了什么?”唐九洲捂住了耳朵。
曹恩齐:“蒲熠星,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啊!”齐思钧演上了。
“我也没想到啊,齐!”石凯接过他的戏,“没想到,我竟是那个小丑。”
蒲熠星站在旁边,他除了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文韬看着他们,默默地笑着。他看着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走向了蒲熠星身后。
由蒲熠星导演的小插曲结束。
“好,我们解完毒,现在一起来看看日记吧。”齐思钧日常控场。
齐思钧翻开了手里的日记本,“看看事实是不是我们猜想的那样。”
石凯:“好。”
“2019年11月6日周一晴
我的火锅店筹备了一年,在今天终于正式开张了。
我的好朋友们,是我的第一批客人。
e和k,是早上就过来了。
k去旅游,碰巧遇到了在办画展的e。他们在e办完画展之后,就一起过来了。
e还给我送来了五幅画,作为礼物。
他嘴上说着,是送来给我作装饰的。但是,谁不知道啊,我看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五幅画,是画的我们五个。
一红,一紫,一白,一橙,一蓝。
那可是刻进了我生命里的五个颜色啊。
w是晚上来的,他是接完孩子放学才来的。
他最近刚丢了工作,平时都是他在带的孩子。他妻子没日没夜地在外奔波,他看得心疼,也有试过去投简历,但是没有一个录用他……
算了,今天是开心的,就先不想这么多糟心的事了。
我们四人围坐一桌,吃着火锅。
可曾想,十一年前的今天,五个怀揣着梦想的人,在火锅店里,说着豪言壮语,创立了一个乐队。四年前,少了一个人,变成了四个人。今天,那个离开的人回来了,然而另一个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一年了。
他还会回来吗?我不知道。
他们会想念他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多年后的今天,我依旧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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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这家火锅店,似乎是跟随了心理上某种暗示的指引。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想念那个和大家一起玩音乐的午后了,太想念那天晚上的火锅了。我也清楚,我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很难放下,很难走出来,很难接受新的开始和改变。
这家火锅店,取名为‘绫木火锅店’,‘绫木’同‘陵墓’,这家火锅店是我梦想的陵墓,我该脱离幻想,回归现实了。这也是,e画的对我的印象画是高楼的原因吧。
喜欢且怀念那天的黄昏,喜欢静谧,沉醉幻想,如今却又回归了城市的万千灯火之中,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是我,是之前的我,也是现在的我。
当年,是k提出解散的,他走得很潇洒,很符合我对他的印象。
他在我的印象里,就像是一阵风,很自由,不会被太多的东西左右。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说他在乐队解散之后,第一时间去了北极村——他去看极光了。
之前,我们有约过很多次,要么是被工作推掉,要么就是因为天气原因……反正都是以失败告终。
这一次,他自己去了,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他终于可以去看了。后来听e说,他好像在那一次的旅行中,结交了不少和他一样都喜欢旅游和音乐的同好。
乐队的解散,于他而言,就好像挣开了一副束缚他已久的枷锁。
不知怎的,我真的为他感到高兴。
e在乐队解散之后,重新拿起了画笔。他现在画的画,和之前的画相比,变了很多。
他之前,和许多画家一样,都是在描摹世间万物,依着葫芦画着瓢。东西是什么样,他就画成什么样。描摹实物出名的画家是不少。但值得一提的是,那些画家取材的东西,实物也是那种让人看了眼前一亮的,画出来的多少也是会进行一些加工,于是画作一般都会比实物更加惊艳。
而他的取材,就比较普通——可能和他的家境有关。我曾听他说起,他之前一直都是待在村子里的,出生、长大、念书、辍学……都在村子里。他是跟着舅舅学的画画,在家就是养鸡放鹅,补贴家用。
他见过的东西,太少,太少了。他眼里的世界,太单调了。
其实,在后来我们一起玩音乐写词的时候,大家都看出来了——他写出的画面很单一,用词也匮乏。
他现在画的大多是抽象画,色彩依旧明丽。有些画面的确是让我感到蛮惊艳的——是会让人过目不忘的程度。
也许,在乐队的那些年,和大家一起‘流浪’的那些年,和大家一起全国巡演的那些年,他见识到了不少新事物,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当然也了解到了不少无能为力的现实。
他的反应总是慢半拍,等我们笑完他才笑,我们都哭了他才开始哭。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对他的喜欢。
当年,w退出,我和p都很生气,k也无奈。那一段时间,还和w有联系的,只有他。
我也是和w重新联系之后才知道,w离开乐队的那几天心情都很郁闷,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这期间,e总是在安抚他的情绪,有几次还偷偷跑去了他的家里去看他。
这些,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些也许只是他们相处过程中,一个极短的片段。但是,对于我去认识e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e就是这样,总是让人感觉暖暖的,很温和,我们都很喜欢。
今天晚上吃火锅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十一年前的画面。
睁眼,是2019年11月6日的火锅局;闭眼,却是2008年11月6日的火锅局。
破碎的记忆在拼凑,新的记忆在加载。反正,当时的脑子,不是一般的混乱,所以我一直在走神。
他们当时,好像还问了我几个问题,我有没有回答,回答了什么,现在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就连他们那时候问的是什么问题,还问了谁,我好像也没去注意。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后来,是e先开口了。
e:‘今天,是11月6日。十一年前的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呢,不知道大家还记得吗?’
w:‘11月6日?哦,是……是乐队成立的那天,是吧?’
j:‘是的。是啊,真的好巧。’
k:‘我今天打开手机看日期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之前在备忘录里备注过,没想到居然同步到了日历那边。我手机的日历里,11月6日,下面写着,那年今日:2008年11月6日烛火乐队成立。’
e:‘是啊,那会儿……美得像一个梦,已经不真实了。有点小遗憾,因为,再也聚不齐了啊……’
k:‘是的。有些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也够时间让我们从小孩长成大人了吧?’
j:‘是的,放下,去长大。’
k:‘我看大家现在,也是越来越好了。我今天带了吉他过来,我们一起唱首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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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好啊,我们好久没一起唱歌了。’
w:‘你过来吃火锅,还带了吉他?’
k:‘嗯。习惯了,走到哪儿,这把吉他就跟我去到哪儿。来吧,点一首吧?’
e:‘来一首《雨后的时间》,我很喜欢这首歌,这首歌真的好听。’
k:‘但是他不在啊,点一首大家都在的吧。’
j:‘那就点一首之前的嘛。’
k:‘来,老板点一首。’
w:‘对,老板点。’
j:‘我点啊……那就《致最好的我们》吧,我们的成名作啊。’
k:‘好……好,成名作。来,我们大家一起唱。’
e:‘我音最低,我起个调,大家都能唱。’
w:‘好好好。’
j:‘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年夏天我们的相遇~
花火见证我们的话语~
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
我们相拥在人海~
写下梦想起航的纪念簿~
更像了啊,和那天……我们也是这样。也是这样,大家聚在一起,吃着火锅,弹着吉他,唱着歌。大家都放下了啊,只有我还被自己困在过去,我该出来了,该放下了啊。
是该放下了。”
“哦,我懂了。”石凯拍了拍唐九洲的肩膀,“你的猜测是对的,他们聚餐了,然后被那个小丑看到了。”
唐九洲正疑惑着石凯的举动,他沉默了会儿,“哦!哦!我想起来了!哇塞,我那么神的吗?”
石凯:“那一切,都串起来了。太帅了,哥们。”
“哥们,太帅了。”唐九洲歪嘴,“没想到真是啊。”
“什么?”齐思钧疑惑。
其他三人也是听得满头问号。
文韬:“啊?”
蒲熠星:“不会又是和你们上一期录制的内容有关的吧?”
“不用怀疑,我觉得就是。”曹恩齐判断,“我总感觉,我们没有去录他们的那个part,有点亏。”
石凯:“小齐,你先把后面的念完,我和九洲再把串起来的故事告诉你们吧。免得你们念到后面,我和九洲又想起来,又讲一点。我们直接讲完整的。”
“好,那我继续念了。”齐思钧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