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面明明已经崩断的弦竟然又努力的缠绕起来。向来一旦上头不管不顾的她,竟然又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早就没了可以不管不顾的资本了。
·就在蒂丽斯以为芮平要愤怒到丧失理智向她出手时候,芮平却是轻笑了一声。
“呵,”她红着眼睛,脸上的愤怒和仇恨几乎不加掩饰,但是说出的话却让蒂丽斯意外:“见?有什么好见的。你知道,我在听到他终于死了的时候有多开心吗?”
“开心?”蒂丽斯难得的愣了一下。
“是,啊。”芮平几乎咬牙切齿的说着“开心”两个字。
“我可是非常的,开,心。”此时芮平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快被情绪给烧干了,那明明燃烧的怒焰,却一点温度都没有,比寒冰还要冰冷刺骨。明明她是故意说来给蒂丽斯听的,但却感觉像是在自己的伤口上又捅了一刀一样。
她几乎是靠这种自虐,才让自己不彻底沉沦到愤怒的情绪里面。
蒂丽斯眯着眼睛,打量着芮平,过了会儿,才笑了起来。
芮平不知道她是不是满意她的表现。她甚至不无悲哀的想,她真的能扛得住蒂丽斯翻来覆去的试探吗?要不干脆放弃抵抗算了。
她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那种累不是训练里耗干力气的累,虽然累,但却也能够感受到自己在进步,前头有目标,她能够看到自己在一点点的前进。
可是此时,她什么都看不到。她就像在个迷宫里头一直打转,好像做什么都没用。
沮丧,愤怒,无助。这些消极的情绪很容易就能击垮她。她太单薄了,她的人生阅历只有那么一点,哪怕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取得的那点成就,在蒂丽斯面前,也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芮平已经放弃过一次了。之前摆烂的几个月,等待着命运给自己判定结局。可那一点都不好受,她是不怕死的,但是这世上比死更糟糕的事情太多了。
就比如被别人拿去利用,拿去伤害自己原本亲近的人。干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死不难,丢下一堆烂摊子,拍拍手走了,自己是轻松了,可是留下来的人呢。
芮平想着欢喜,想着塔维斯,想着她那短暂的无聊的十几年人生,真正高光也就进到第一军校的那短暂的一年。
她从中不断地汲取着力量。
耳边是蒂丽斯的声音。让芮平从那回忆里抽出来,她甚至因此感到一股欲要呕吐的欲/望。
“怎么忘了,你们这对父女可是一对仇人。但是……”蒂丽斯的声音其实不难听,芮平压下那恶心的感受,努力分析着该如何应对。她怎么听出来一点可怜的意味。
这也不是错觉,芮平确实看到蒂丽斯脸上一闪而过的怜悯。
蒂丽斯竟然像是在为塔维斯抱不平:“他为你可是牺牲得不少。”
那一刻,芮平不知道是觉得荒谬,还是觉得可笑。
“谁要他的牺牲?”芮平此时演技几乎是超常发挥,做出一副叛逆少女无理取闹的模样,这也是她曾经的模样:“那些除了感动自己外,谁也感动不了的,所谓的牺牲!只不过是全了他自己的大义,可我呢?”
“你要想,以他的能力,就算离了联邦,也可以过得很好。很多的委屈甚至是不需要受的。落到此时这样的下场,如果不是因为顾忌着你,他怎么愿意当一只被人驱使的狗呢?”
蒂丽斯竟然真的做出一副好心劝她的模样,但那声“狗”却也不是一般的刺耳。
芮平先是一声嗤笑。她也确实觉得可笑至极。
无论是这话,还是蒂丽斯此时的样子。她甚至觉得蒂丽斯也不过这样了。当然,她也是真的觉得非常的膈应。强压下那呕吐的欲/望,芮平想,如果不是蒂丽斯这样的身份,她是真的不屑去回应这句话。
不过此时她也只能按捺心中的嫌弃,跟这样的人交流。身处高位又如何呢?品性摆在那里,长得再好的容貌,也遮不住那肚子里的恶臭低俗。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那个舅妈,原本可怖的形象也变得脆弱丑陋起来。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原先以为是故意为之,现在想想说不定也是真的这么想的。
真是可憎又可恶。
蒂丽斯不喜欢芮平此时的眼神:“哦?我哪里说错了吗?”
芮平真是不想看她,都觉得要脏了自己的眼睛:“你到底是在小看我,还是小看他?”
“怎么说?”蒂丽斯略有些不快,芮平此时的模样,就像是在俯视她一样。她对这种目光尤其敏感,但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人敢这样看她了。这让她略微的不解。
芮平见她竟然真问了,倒也不介意跟人解释,压着情绪冷嘲:“如果真的有人拿我的性命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威胁他,利用他。先别说我愿不愿意被人拿来威胁,他也不会听从这样的无理要求。”
见蒂丽斯还不明白,芮平不得不又冷笑着道:“在他眼里,自身的理想追求可比我的性命重要多了。虽然我讨厌他,但这点我倒还看得上眼。再者,我也不愿意做那个劳什子筹码。我但凡知道有人拿我去胁迫他,我是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做他那个借口。”
蒂丽斯看着她:“……你们真不愧是一对父女。”
她有些怜悯的:“可既然他不是受了胁迫,那又为什么会欣然赴死呢?”
芮平表情一滞,接着露出个笑:“那是他愿意的。”
她没错过蒂丽斯脸上的不理解之处。是啊,极度自私自利的人怎么能够理解世上还有人把其他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呢。
她当然不会理解。
芮平望着蒂丽斯想。
蒂丽斯讨厌芮平此时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她是个多么不堪的人一样。她想,她果然是讨厌塔维斯,从一开始就讨厌。
现在,那种讨厌的情绪又回来了。
蒂丽斯甚至连对接下来想看的热闹都没什么兴致了。本来是早就准备好,那可是让自己期待许多天的父女相残的戏,此时都快让她丧失了兴趣。
本来还想要再铺垫一番,先吃点“饭前甜点”,却没想到差点没被这“甜点”给噎着。
她想想又不甘心,决定不磨蹭,先带芮平见了塔维斯再说。
芮平却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之前快要把胸腔烧干的怒火也平静了下来。
那些让她后悔的,愤怒的,委屈的情绪,也都在那句“他愿意的。”找到了一个出口。
他是愿意的,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与负担。敌不过一个所愿。
他愿意抗下所有的一切,明知道……却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她即为此骄傲,又为此而难过。
第200章
虽然叫乐园,但是却跟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