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指的声音。
所有人,在现场不在现场的,都能够听到那巨大的像是某个关节发出的清脆的——“咔——”站在直升机上的主持人脸色惶然的回头看向那机甲所在的方向,他身后的摄像头仍旧没有停止录制。
它清晰的记录了眼前的这一切,告诉了大家,发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主持人的语气高高的扬起,他呆呆的看着那巨大的恐怖的机甲即将迈脚的那一刻——打滑了。
事实上这一切,发生在很短很短的一段时间内。
但是由于太过离谱,太出乎意料,就感觉像是一件很漫长很漫长的事情。哪怕是刚刚逃过一劫的媒体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巨大的机甲在要踩死他们的那一瞬间,脚竟然扭了个奇怪的八字,就这么从他们的头皮上蹭了过去,放过了他们。
在整个联盟,包括萨塔利的关注下。
那恐怖无比的巨大机甲在迈出它血腥人生的第一步,也不知道是哪个姿势不对,以一个近似于劈叉的姿势侧翻摔倒在了沙漠上。
所有人都不明白,如果这确实是萨塔利提前谋划,准备好的,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效果,难道他们之前没有进行过排练吗?
这太惨烈了。
特别是之前萨塔利人把一切的氛围都营造得近乎完美的时候,他们一副你们所有人今天都要死在这里的模样。
有些情绪敏感的人已经开始小声的啜泣,信仰神明的人已经开始闭眼祈祷。
现在他们都一起哽住了。
一股难言的沉默四散蔓延,就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所以沉默。
广播站的萨塔利人这会儿正疯狂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摔倒!还是特么的这个时候!
“快特么的叫他给我立刻爬起来!还有那边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把这些人统统杀干净,一个不留!”他愤怒的咆哮着:“我们是来制造恐怖的!不是来制造笑话的!”
机甲那边的萨塔利人也个个的都被刺激得受不了,那些媒体人还在对着摔倒得爬不起来的机甲狂拍不止。努力让它的每一个窘态都被留下来。
这些萨塔利人也不再做掩饰,他们跳出来想要把这些媒体人杀干净。
芮平就是这个时候,带着欢喜他们过来的。
欢喜一路狂奔,一路狂喊:“卧槽卧槽!你不要这么冲动啊!我们只有三个人!他们那么多人,怎么打得过嘛!”
柳上尉这会儿脸色竟然要比刚刚好看许多,他毕竟是一个机甲士,身体素质不会差到哪里去,之前是被抽空精神力,身体太虚弱了,才会吐血。
“你要是害怕,你现在可以回去!”他极为不屑的道。
欢喜一边跑一边苦笑:“你们一个病残一个老弱,我怎么能够丢下你们自己一个人跑。”
他一边说着,一脚踹起来一块掉落在地上的铁皮,大喊一声:“闪开!”然后一把把它扔了过去,正好落在一个即将要对媒体人射击的萨塔利人身上。
那些媒体人立刻调转摄像头朝向他的方向。
“喂,要不要这么敬业啊,这个时候还拍?”欢喜愣了一下,芮平已经像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她的目光在被铁皮削成一半身体的萨塔利人身上停了一下。明明嘴里贪生怕死,但是下手意外的利落很辣。她对这个叫做欢喜的第一军校学长有一些改观。
她的动作太快了,几乎一个眨眼就冲到了那个萨塔利人的面前。
要下手吗要夺去他的性命吗真的可以下手吗?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翻涌出无数的念头,这让她的动作忍不住停了下来。
那个萨塔利原本已经绝望等死,但是他显然在芮平的脸上看出了她的迟疑——她没杀过人!她不敢杀人!
他立刻明白过来,就是在这一刻,芮平听到欢喜大声的嘶吼:“芮平!闪开!”
她几乎没有想,立刻朝着其他的方向闪过,那个萨塔利人也想要躲,但是太迟了,那根扎进他喉咙里的铁管像是预判了他的行动一样,穿透了他的身体,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流了下来,他仍旧朝着芮平的方向望去。
他在笑——你不敢杀我。
你根本不敢对我下手。
你是很强,但是那又如何,你连杀人都不敢!
芮平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笑容,她轻柔的抱着她的身体,在她的耳边低语道:“都怪你的父亲,是他害死了你的母亲……”
她的身体里,那股她以为已经离她远去的寒意再次蔓延上来,她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直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掰住了她的肩膀,那个叫做欢喜的少年,他的脸上还带着一点未干的血迹。
“芮平!”
芮平猛地从那种被魇住的状态抽离出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不要怕……”欢喜说得很急:“你听我说!我们之前出来的那个棚子,除了我们,其他的人都死了,被他们杀的,这些人手上都有人命!他们不无辜!”
对!他们不无辜!芮平立刻握紧拳头。
柳上尉也道:“特殊情况,事急从权,我们没办法收手,一旦他们不死,死得就是那些人!”
他指向那些真正手无寸铁的媒体人。他们正惶惶的朝他们望过来,像是孩子看到妈妈一样,脸上全是希翼。
“芮平,你是军校生,你是军人。你不能把敌人的枪口留给他们。”
在柳上尉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一名萨塔利人对着媒体人开枪了。
没人看清芮平的动作,在欢喜还在喊闪开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把那个媒体人轻轻的带起,一脚踹飞了那个萨塔利人的枪**个人惊恐害怕的望向她,仿佛她是魔鬼。
原来……你们也会害怕啊……
芮平心里想着。那些不断困扰她的,在夜里使她惊醒的梦魇就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眼前这个一脸恐惧的萨塔利人。既然他也会害怕,为什么还要对根本没有办法反抗的无辜民众下手呢?
他在伤害别人的时候,有想过这个问题吗?知道别人有多么的痛吗?
她的妈妈,她的爸爸……她原本可以很幸福的一家,全都因为这些人……这些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能够不恨呢!
她恨得不能食其肉!啖其骨!寝其皮!
在吼叫中,芮平扭断了这个人的脖子。
·芮平一直不敢问塔维斯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深陷绝境,没办法使出精神力,四周全部都是敌人,你不害怕吗?你为什么不逃呢?为什么不留着一条命以待以后呢?你可以诈降,你可以跟他们周旋,你没必要非要硬挺到最后是不是……那得多痛啊……】
你那个时候,有没有想过,哪怕只有一点点……想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