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火车离去，而是用自身上所有的现金打了一辆车。
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精打细算，只是因为一个将死之人看起来似乎并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
至于正在我前面一丝不苟开着车的司机，如果你我一起之间真出了什么事，那我只能说一句“抱歉”。
不知是我远离江城市的缘故，还是雨势本就在逐渐变小，从窗户中看去，打在窗户上的雨滴逐渐变小。
我坐在车后面，用胳膊拄着窗户，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景色在不断的往后退，我也在渐渐等待死亡的到来。
至于程鑫，我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她，在她看来，可能是我太自私了，连这样不用负责任的要求都没能满足她。
可是在我看来，这正是负责任的表现，是对我自己，更是对她……
……
“小伙，你光说上高速，你还没说去哪呢？”司机师傅的声音在前方传来。
我怔了怔，眼睛重新聚焦，淡淡说道：“找个海边的城市吧。”
司机师傅顿了顿，又说：“不是，小兄弟，你也得给我一个具体的地方啊，我也不能盲目开，这钱你也不能白花不是？”
“介意抽根烟吗？”我突然问。
“啊？”他显然没能反应过来我的问题，这不禁让他愣了愣，“哦，抽就行，我这没那么多讲究。”
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我拿出来程鑫留给我的香烟和火机，“啪嗒”点燃了一支。
由于内外大气差的原因，刚被我呼出来的烟雾争先恐后般地逃到了车外。
再仔细看去，窗外已经不见雨滴，只有路边的水洼还在彰显着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阵阵潮湿的气息涌入我的鼻中，让我舒适地闭上了双眼……
“就这么多钱，师傅你决定吧。临海的城市，最好规模小一些，我喜欢安静。”我睁开双眼，开口说道。
可怜的司机师傅，没想到自己开个出租车还要自己决定去哪。不过他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答应了一声就一路向北走去。
至于去哪个方向对于我而言意义都不大，这个司机不像之前那个，即便有故事，也不会分享给一个看起来是为情所伤的陌生人。
所以一路上大家之间的交流并没有很多。
而一夜的高度紧张让我逐渐陷入了昏睡中，恍恍惚惚之间，我好像又见到了苏子寒。
……
“子寒，不行咱就别学了，你看看这鸡蛋，都被你浪费了。”
苏子寒站在厨房里，正聚精会神的打着鸡蛋，可她还真不是做饭的命，连一个完整的鸡蛋都打不出。
“小柿子，你别吵吵！我正认真学着呢，你看你，话这么多！”
我挑了挑眉，就这样被赶出了厨房，只剩她一个人在厨房里琢磨怎么打鸡蛋。
……
一阵心痛的感觉袭来，即便是梦，我也没能躲过那种心痛感，我也从梦中惊醒，刚才那一幕，就恍如昨日。
实际上也就在昨天，我们还睡在一起，有说有笑。
这一切的一切都怪我，因为当我远离她的时候，我心中的那种悸痛才会消失，只不过，我死亡的最终结局依然没有改变。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牵连到她，无论她怎么想我。
也许她对我也没有那么爱了吧……我实在不愿意这么想，可只有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强行让自己得到这样的结论，我才不至于太过伤心。
也不知道她现在会怎么样，会不会像我这般伤心，还是说还没有注意到我已经离开了呢？
……
到了第二天下午，窗外的景色已经焕然一新，司机师傅也会时不时的跟我一起聊天，不过他更愿意在休息时间里给家里打电话。
语气显得很是兴奋，我估计他是因为接了一个大单，遇见自己一个愿意花上千块钱坐出租去远地的大傻子。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彩，被淬炼过的云朵交叉出现在太阳的周边，延伸数千里，遮天蔽日，路边的山丘由于视线的缘故，刚好与其相得益彰，颇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意境。
我看得出神，嘴边不由得哼起了那首歌：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阴天傍晚车窗外，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
少了苏子寒，我不愿意去唱高潮，刚好司机师傅开口说道：“小伙，再有一个小时估计就到目的地了，我去旅游过，那里人不多，游客也少，还有几座古镇，清静的很，应该能符合你的要求……”
“好，辛苦了，师傅。”
他笑了笑，连忙摆手说道：“不辛苦，不辛苦……”
也许是快要到目的地了，师傅的话匣子也仿佛被打开，跟我聊起了天来：“小兄弟，这都快一天了，怎么看你都没有看一眼手机呢……”
我微笑道：“怎么，很奇怪吗？”
他不置可否地说：“是啊，现在的人啊，就别说你们年轻人了，就说跟我一样半截入土的中年人，还有几个人能不用手机呢。”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我连手机卡都已经没有了，只是礼貌的笑了笑，就算是回答了。
他为了缓解尴尬，连忙说道：“也是哈，难怪你要用现金呢，真是的，我也是老糊涂了。”
稍微停了下，他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那个孩子啊，估计跟你岁数差不多，这都快大学毕业了……这不这几天放寒假，让他学考驾照也不去，给他找了个服务员的活他也不愿意干，非说自己是高材生，怎么能干那种活？
自己呢？整天就窝在家里打游戏，手机是一刻不离身，连上厕所都要带着，否则就浑身别扭……
唉……他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至少就不用我操心了。”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没去对别人的家事做评价，反而自己想道，其实他这样还好，至少没有我这样那样的烦恼。
再往不济了说，他至少没有像我这样败家，至少不会拿上千块钱打出租。
那要是这么想来，我可能还算是做了一个好事，说不定那小子会拿着他爸挣我的钱去买点游戏皮肤啥的。
唉……就算是自己临死前为数不多的好事之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