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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于此同时,天香楼最上方,一间封闭的、黑漆漆的、充满浓浓草药味道的房间门口,赖升正躬身说道:“老爷,门口的响声是来报喜的,琮三爷院试过了。”
“咯咯咯咯……咳咳咳咳……”一道尖细如同女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声音里似乎包含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也带着很多的无可奈何!
身在其中,赖升倒是能体会到此际贾珍的感触。他清楚贾珍与贾琮之间的战斗实际是一场暗战,双方的手段都是见不得光的,只是贾琮赢了,且步步登高,而贾珍却不仅沦落,而且对贾琮害他的事还要憋着!
还是那句话身在其中,他当然直觉的感到贾珍这事一定是贾琮所为,只是贾珍犹是如此,他更是大气不敢往外喘一声!
……
浓密的炮竹声响起之际,贾赦、贾政也起身告辞,剩下的事情自然由王熙凤操理。
……
“颦儿妹妹,你说咱们回头送琮弟什么礼物好?他有什么喜欢的吗?”
贾赦、贾政走后,回到迎春的屋子里,薛宝钗向林黛玉问道。
她心思细敏,在她看来,她与林黛玉与贾琮都是亲戚关系,虽然她远了点,但是礼物上应当大差不差才好。
而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迎春说的。因为来的晚,几个人在贾宝玉面前又不提贾琮的事情,所以对于贾琮,薛宝钗只是知道他学问甚好,其它事情还没知晓。
而闻言,林黛玉立刻想起了贾琮的做派与冷淡的作风,“咯”的轻轻一笑道:“我可还没那么大面子,让他收我的好礼,只要随意给他准备些罢了,他收不收的还不一定呢。我劝宝姐姐也不要费那么大的心思,不过,或许宝姐姐面子大,那也不一定。”
薛宝钗闻言一愣,随即秀美的杏眼轻轻眨了眨,说道:“这是为何?这样的事,大家亲戚,送些礼物不是应该的吗,他为何?”……
说着薛宝钗疑惑的扫了三春以及林黛玉、贾宝玉一眼。
贾宝玉沉默不语、眼神空洞,神游天外;林黛玉从袖里抽出了连环画儿;迎春温柔沉默;惜春看着林黛玉手里拿的连环画。
见此,探春修眉挑了挑,俊眼轻轻一眨,说道:“宝姐姐,你有所不知,琮弟性格寡淡,不喜欢繁文缛节!我们给他东西他都不要,只是硬给他罢了,你随意备些即可,要不要随他。”
探春话刚说完,林黛玉抬首“噗嗤”一笑,道:“他哪是什么不喜繁文缛节,分明就是疏冷!你们倒是真姐弟,自己人向着自己人!”
惜春闻言,立刻眼皮一翻,抛给了林黛玉一个大大的白眼,探春微微侧目。林黛玉只装作没看见。
……
“三爷,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找你,让你回去?”
而在此时,马车上晴雯眨着她那双明丽的眼睛向贾琮问道。
这个问题实际上是贾琮正在担心的问题。
回去他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若是在平时他认为纵然自己中了榜,可在荣国府眼里也没什么,特别是在贾母眼里。因此纵然回去也不过是给荣国府添添光,然后再出来。
但是他也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了!荣宁二府变得式微了,这倒让他有些猜不透了!
而这事想一想,他也觉得世事的奇妙,他从不喜欢的地方出来,为了安安静静的生活,却不得不亲手对不喜欢的地方爆雷了一下,然后这颗雷却又要把自己送回那不喜欢的地方去。
也就是说是他自己把自己给送了回去!
“也许吧!如果他们让我回去,我尽量争取不回去。”贾琮回道,说着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而晴雯自然也是不想回去的。在外面多爽,出门,天高任鸟飞;关门,我的地盘我做主。在府里这个奶奶,那个爷,一大堆的祖宗!
晴雯闻言,沉默不语了,俄而鹅颈抬了起来,明眸沉毅,很坚定的说道:“三爷,要不你到哪里躲几天吧,躲过这几天,他们也就不会找了。他们来了,我就说没见到你。”
躲,这个方法,贾琮刚才考虑过,方法在操作上具有可行性,但在世俗伦理以及立场上站不住脚。
这是因为封建宗法之下,天下读书人读书一是为了个人的飞黄腾达;二是为了光宗耀祖。此等光宗耀祖之行,若是躲避,贾琮深知那就是站在了天下士子的对立面,必为千夫所指!
而现在他走的路却是与众士子融在一起!
因此,贾琮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不行,我躲不过天下读书人!”
“哦?”……
“读书人读书哪个不是为了光宗耀祖,我若避之,必为千夫所指。你们不用急,纵然要咱们回去,咱们暂且虚与委蛇,以后找机会再出来就是。而且现在这事还不一定呢。”贾琮淡淡的笑道。
晴雯她们知道贾琮是一个有法子的人,闻言,心情稍好。
……
马蹄“哒哒”而过……
而在此时,董进、柳变熊、木向通、刘德全、石庐、孙传承、柳氏已经齐聚在院中了,董进、柳变熊等五人一色的黑色的直裰,显得异常的威武雄壮。
这是晴雯不久前才给他们添置的,他们平时并不舍得穿,今儿倒是穿上了。
当马车声在路上响起的时候,几人与小黑狗一起就走了出去,胡三刚把车停下,董进就匆匆问道:“三弟怎样?”
胡三一向沉默的脸上涌出了笑意:“公子高中第九名。”
闻言一股所托得人的安慰感一下子斥满了董进、柳变熊等人的心胸,贾琮下车之际,几人纷纷抱拳道:“恭喜公子,愿公子步步登高。”
“同喜,同喜,几位哥哥,刘掌柜的屋里说话。”贾琮笑道。
进了屋,分主宾坐下后,画屏与白芷上了茶,贾琮对着董进笑道:“董大哥,回头你拿了银子买下吧!买下后把那里收拾收拾,你们都搬进去住,西厢房那边再建三间屋子,回头,刘掌柜的把印社也搬过去,晴雯姐,你把银子给董大哥。这喜酒我就不办了,你再与他们每人二两银子与他们吃酒……”
虽然不知道荣国府会不会叫他回去,但贾琮却知道当前情况下,荣国府若是真想叫他回去,当下他确实难以支架,所以未雨绸缪。
而贾琮话没说完,丁四驾着马车出现在了贾琮宅子的歪脖子柳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