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此起彼伏,大家顾不上吃饭,纷纷扭头凑起热闹,包括二楼雅间的田县令一行。
宁王端起酒杯的手顿了顿,视线投向大堂站着的那位小哥儿,容貌姣好,身形挺拔,应当有点功夫在身上。
一个小地方的哥儿,学过武功。
“你们东家为何称呼那位小哥儿为凌老板?”宁王问站在旁边低眉顺眼的管事。
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恭恭敬敬回答:“实不相瞒,那位就是望岳酒坊的老板,姓凌。”
宁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缓缓放下酒杯,起身行到凭栏前,眺望楼下的小哥儿。
有一瞬,他好像同对方目光相接,但怎么可能呢,一个小哥儿哪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少年的容貌,气度都是世间少有,不像这种偏远县城能养出的人物。
宁王嘴角扬起玩味的笑,“有点意思。”
几乎在被人盯上的刹那,凌息便察觉到,他迅速捕捉到视线来源,是二楼的一位男子,自己并不认识。
对方可能同其他人一样好奇罢了。
凌息没放在心上,他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正好可以借此打响酒坊的名声,合作多多益善。
“诸位,请容在下向你们隆重介绍,这位就是望岳酒坊的凌老板。”庞东来接收到凌息默许的眼神,顺势介绍起凌息的身份。
“什么!?”
“不是说望岳酒坊的老板是位三十左右的夫郎吗?”
“啊?我听说是一位阿婆。”
“居然如此年轻貌美!”
毕莲不清楚其中状况,听周围人纷纷开始夸赞凌息,烦躁地撇撇嘴,“一个乡下小哥儿能酿出什么好酒,我看都是以讹传讹。”
“毕莲,你闭嘴!”邵淳用力拉了下毕莲的手腕。
“表哥,好疼啊,你干嘛生气呀,我说得又没错,你尚且是个奶娃娃家里就沾酒给你吃,你什么好酒没喝过,前个儿我还听姨妈说你喝起酒来千杯不醉,不会轻易遭小妖精算计。”毕莲还想说下去,邵淳赶忙捂住她的嘴。
“千杯不醉?又来一个千杯不醉哈哈哈哈。”
“你小子怕是不知道凌老板当初一战成名的事迹吧。”
“兄台指的是诗会上挑战喝不醉吧,结果无人成功哈哈哈。”
“谁说没人成功,我可听闻卖酒的夫郎成功了。”
“想来那位真正千杯不醉的夫郎,应该就是凌老板了。”
“对对对,我听了不知多少个版本,说什么年纪的都有,却没人告诉我,那位小夫郎这般年轻!”
毕莲直接气成河豚,她才不相信世上有比他表哥更厉害的人物,“不可能!我表哥最厉害,谁也不可能比他能喝!”
凌息无语地注视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女孩儿,突然觉得她是连“我哥敢吃屎”也要争抢的那种兄控。
“表哥,你一定比他强对不对?你快喝一个给他看,挫挫他的锐气。”毕莲一脸期待地转头盯着邵淳。
邵淳:“……”救命,好想死。
凌息一眼看出邵淳的窘迫,勾了勾嘴角,“好啊,你表哥要是当真千杯不醉,我便既往不咎,不计较你几次三番污蔑我。”
庞老板一个眼神,店小二立刻拿来几坛酒。
有人特意空出桌子给他俩,凌息走过去点头致谢,男人一张脸倏然涨得通红。
妈呀,凌老板未免太好看了吧。
“你一碗我一碗,谁先倒下算谁输。”凌息潇洒地把两个碗放到中间。
抬眸间,锋芒乍现。
邵淳心脏重重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
小二在旁倒酒,揭开盖子,酒香扑鼻,如雾霭,如烟云,悄无声息弥散开。
待回神,已然沉醉其中。
“好香。”
“吸溜——”
“咕咚!好想尝一口。”
“馋死我了!这味道太香了!”
酒液倒入碗内,清澈见底,碗底画着含苞待放的桃花,浅浅的涟漪浮动,水光潋滟,如镜中花。
四下一片安静,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惊叹声。
“凌老板莫不是真把天上的琼浆玉露偷下来了吧!”
嘈杂的议论声把邵淳从愣神中拉出,入眼的酒液再次令他倾倒,眼中迸射出亮光,这酒小叔一定会喜欢!
他迫不及待大口喝下,恍惚中好似有一双温柔似母亲的手将他抱住,叫他不禁放慢动作,脑中闪过母亲曾对他的谆谆教诲,父亲对他的纵容,小叔对他的照顾,许多许多他早已忘记的事情。
“哐当——”
玲珑剔透的白瓷碗自青年手中滑落,碎成无数片,紧跟着青年也倒了下去,幸亏他身后围观群众多,眼疾手快把他扶住。
“才三碗就不行啦?”
“好一个千杯不醉。”
毕莲这下终于体会到臊红脸的滋味,连喝醉的表哥都顾不上,提着裙子一溜烟儿跑出去。
“小姐!小姐!等等我呀!”丫鬟紧随其后。
好在邵淳的小厮没抛弃他,付了账叫来马车把自家少爷载回家。
经此一事,合宴酒楼的生意越发红火,日进斗金不在话下,而望岳酒坊的名声也更加响亮,且富有传奇色彩。
单论酒和吃食,感兴趣的人可能只有那一圈,但谈到八卦可谓男女老少人人都爱听,凌息和邵淳打赌,邵淳三碗就倒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出名的当属二人喝的望岳酒坊新酒。
那酒到底是何种滋味儿?究竟有多烈能叫人醉得那么快?为何天没亮合宴酒楼门口排队买酒的人就源源不断?
一个又一个疑问趋势好奇心重的人去关注,去购买,他们倒要尝尝这酒能有多特别。
至于凌息,他坐在合宴酒楼会客室里,庞东来交给他一个木匣子,“凌老板,这是新一季的红利。”
凌息打开盒子瞅了眼,满意地扬起唇角,看来距离他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近在眼前。
二人谈完事,胖东来挽留他一起用饭,凌息摆手拒绝,“抱歉庞老板,接下来我还有事,改日一定。”
跨步进入扬春堂,霍琚正躺在病床上休息。
“待会儿就要手术了,感觉怎么样?”
霍琚见他回来,眉眼柔和些许,“挺好的。”
凌息走过去坐在床边,打开木匣子给他看,“当当当,咱们有钱了,放心,无论什么名贵药材都用得起。”
霍琚从高高的银票堆中回过神,反应过来凌息在安慰他,眼底像有桃花舒展开叶瓣,簌簌抖落一地春色。
“嗯。”霍琚抿抿唇,掀起眼帘望进凌息明澈的眼眸中。
“我其实有点害怕。”
第一次经历这种闻所未闻的外科手术,完全就是小白鼠,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不紧张害怕,霍琚的镇定果然是假装的。
“没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