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都没有什么事。
过了几天,霍长生把自行车给她送来了,顺便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亲自登门去问了,中学确实缺外语老师,如果她的英语水平真的没问题的话,学校就同意聘用她去当老师。
只不过现在还在假期,加上近来是种苞米的时节,大家都很忙,所以只能等到开学以后,才能让她去面试。
许星薇自然是没有异议的,霍长生之后一段日子就没有来过了,没办法,既然合作已经定下来了,那建厂的事他自然得上心,而且从合作商那里买的那批机器还得他们车队自己去拿,一来一回至少又要耗费半个月的时间。
至于暗中使绊子的何老板,他已经被其他老板踢出合作并且联手打压了,别说分一杯羹了,他现在能保住自己都不错了。
原本他就对自己只能占三分利感到不满,指使自己的情人唐艳艳去接近霍长生,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唐艳艳成功了,那就说明霍长生是个沉迷女色的人,可以利用,把计划放得长远一点,以后可以利用他给自己暗中争取更大的利益。
如果唐艳艳没有成功,至少证明了霍长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只能看着别人赚钱,那还不如把桌子掀了,谁也别想吃上饭。
而且就只是换翻译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就是很恶心人,要是一谈合作双方只能大眼瞪小眼,那合作商的老板肯定会觉得自己不受尊重,霍长生他就是有口也解释不清,毕竟那根刺已经扎进去了。
其实一开始何老师并没有打算暴露自己,毕竟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这事是自己做的,那他可就不好过了。
可何老板没有想到的是,唐艳艳去勾引霍长生,一是受了他的指使,二也是真的看中了他,霍长生长得好,有能力,手里还有钱,比何老板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被不留情地拒绝以后,感觉受辱的她恶向胆边生,转而对曹大头略施了一点美人计,漏了一些计划给他,然后故意暗示他是何老板的意思,让他跟着去找不痛快。
曹大头是个没脑子的人,而且胆子小,软弱得不行,后来被三言两语一诈,很轻易地就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加上唐艳艳是何老板情人的事曝光了,他身为大舅子,心里自是不忿的,不仅交代了这些事,还添油加醋地把何老师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抖了出来。
其他老板不是第一次跟何老板合作了,听说他不是第一次使这种阴招了,私底下不知道用这种办法偷了多少好处,全都气愤不已,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
后续的事霍长生就没有再关注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建厂上。
厂址是以前的纺织工业基地,五几年的时候建成投产,特别出名,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经营不善,宣告破产了。
留下的苏式建筑风格的厂房就一直保留了下来,只需开发改造,就能直接投入使用了。
那些事跟许星薇没有什么关系了,她这几天没什么事做,只留在家里好好地陪着文州和文遥。
与此同时,她还自己教他们认字和算数,两个孩子没有知识基础,不过出乎意料的聪明,学习能力也很强。
几天教下来,文州和文遥看许星薇的眼神已经算得上是崇拜了,在他们的眼里,懂得这么多的人妈妈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学校报名的时间。
这天清晨,空气格外清新,仿佛经过了一夜的净化,所有的尘埃和污浊都被洗涤得无影无踪,深呼吸一口,仿佛能感受到大自然的馈赠,清新、凉爽、带有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气息,这种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了。
许星薇蒸了肉包子,文遥坐在桌子边,乖乖地捧着包子吃,她吃东西一直都很认真,吃相也很乖,养出了一点肉的脸颊一鼓一鼓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文州嘴上没有说,实际上表现得特别着急,三四口一个包子,嘴里塞得满满的,还没咽下去就着急地冲进了房间里。
许星薇之前缝制的书包被挂在了床头的墙上,板板正正的,一看就是被仔细地摩挲过,被整理得几乎看不出什么褶皱。
文州看着这个书包,眼睛在晨光里亮得惊人,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大地上,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透过院中香椿树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路面上,形成了一幅幅美丽的光影图案。
偷偷到教室的墙下偷听时,他根本不敢想自己有一天居然可以去上学。
文州和文遥今天都换上了新衣服,不是在海市买的,而是许星薇亲手做得那一身,剪裁简单贴合,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两个乖巧漂亮的孩子。
许星薇则推出了新买的凤凰牌自行车,黑红色的车身线条流畅而坚实,车架前管上有厚1mm的凤凰商标铭牌,具有珐琅光泽和强烈的立体感。而车把、车架、车铃、链罩、曲柄等处有18个小凤凰图案或文字的硬印标记,车把正中还打有凤凰印记。
除了12、42型外,车前叉、车架上下立管、后挡泥板均有凤凰贴花,曲柄外侧有英文及汉语拼音“凤凰”标记,字迹清晰。
整辆车都透露出一种古朴而庄重的美感,文遥和文州都可喜欢这辆自行车了,昨天晚上还特地用抹布把它擦得锃亮。
文遥坐到前面的大杠上,未免硌得慌,屁股底下还垫了个软垫子,文州坐在后面,小心地牵住了妈妈的衣角。
许星薇脚尖一点,转动的车轮发出细微的一声“咯吱”,就往前走了。
骑车半个多小时,一家人抵达了学校,学校不大,但学生还是挺多的,毕竟十里八乡就这么一个小学,所有适龄的、家长愿意送来读书的小孩都在这里上学。
许星薇早就准备好了报名费,报名流程也早就打听好了,很快就报上了名。
等到报名成功,文州都还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像踩在云上,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文遥则高兴地牵着哥哥的手晃了晃,眼睛弯弯的。
哥哥,上学,开心!
后天才正式开始上学,趁着这两天还有时间,许星薇打算去找霍长生一趟,他给她推荐了工作,她想去再去正式感谢他一下。
前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忙了,这两天不知道会不会好一些,也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时间,这个年代很不好的一点就是,通讯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平时基本没有什么联系的方法,要是临时有事,或者去找人,也只能碰运气。
许星薇决定去碰碰运气。
就算霍长生还是很忙,也不妨碍她把买的东西送过去。
一般他们去县城都是坐拖拉机的,必须按着开拖拉机的何伯的时间来,时间有限制,现在有了自行车,总算是方便了很多。
当然,就是有些废腿。
好在许星薇的身体素质很不错,骑得累了也可以休息一下,一家三口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也还是抵达了县城。
坐在车后座的文州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赶紧长大,长得高高的,最好……是像霍叔叔那样高,这样以后他就能骑自行车带妈妈和妹妹了!
许星薇不知道霍长生家在哪里,但她知道车队的位置,平时那些大货车都停在那里。
她沿着小路兜兜转转地去了车队,没想到运气不错,霍长生今天正好在。
技多不压身,这些年他学了很多技能,修车就是其一。
看见许星薇,何建国激动地朝她招了招手,唤道:“薇姐!”
文遥和文州齐刷刷地看向许星薇。
得知他们是来找霍长生的,何建国小跑过来,笑着说都:“来得正好,生哥今天正好在,车子今天例行检查,生哥正在里面检查。”
为了保证安全,霍长生每个月都会检查对货车的每个部件进行细致的检查和维护。
当时一起去海市的人都认得许星薇,一路走过去,大家都主动跟她打了声招呼,看见她身边跟着两个白白嫩嫩的小孩,还忍不住逗弄了两句。
文州和文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乖乖地喊了“叔叔”。
几人走到里面,大货车整整齐齐地停着,有不少人都在一起做检查,许星薇扫了一眼,没看见霍长生,何建国的嗓门很大,还没走到面前就大喊了一声:“生哥,薇姐来了!”
下一秒,轮子跟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
只见霍长生从其中一辆大货车的车底钻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背心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经过精心雕刻的艺术品,线条分明,宛如猎豹,既神秘又充满了力与美。
他身上沾了不少机油,脸颊上也有一抹黑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与沾在身上的污渍交织在了一起,只不过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明亮,落在许星薇身上的一瞬间,竟给人一种灼热的错觉。
霍长生把手往地面上一撑,手臂肌肉紧绷着,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上次被划伤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了,有一道肉粉色的疤痕。
他直接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宽阔而坚实的脊背拉出一条锋利的线,荷尔蒙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充满了男性的魅力和野性。
霍长生用毛巾仔细地擦了擦手才走过来,没走得太近,担心自己身上太脏了,他先跟文州和文遥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看向许星薇,温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霍长生眼中的笑意完全藏不住,低压着睫毛,又会从眼尾流露出来,声音很温柔,何建国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生哥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腻歪呢?不对,这脸上的笑也很腻歪……太不适应了!
文遥仰起小脸,悄悄看了霍长生一眼,然后歪了歪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快速地眨巴了几下。
她扯了扯哥哥的袖子,指了指霍长生。
文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霍长生,一脸平静地收回视线,疑惑地问道:“遥遥,怎么了?”
文遥:“……”
“来请你吃饭。”许星薇温声回答道:“前些日子你都没有时间,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空,我还没正式感谢你帮忙呢。”
霍长生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吃饭的事先不急,我本来明天想去找你的,既然你今天来了,那咱们就先去学校看看吧。”
“中学今天开学了,老校长也有时间。”
中学也是十里八乡唯一一所,跟小学离得不算特别远,骑自行车的话不到半个小时,以后许星薇不管是送文州去上学,还是自己去上班,都比较方便。
当时给许星薇推荐工作的时候,霍长生把这些问题全都考虑到了。
“你们等我一下。”霍长生说道:“我去冲个澡。”
他身上太脏了,总不可能这样去拜访老校长。
许星薇点了点头,霍长生转身匆匆走了,这里有住的地方,洗澡不成问题,毕竟平时都需要人守着,晚上也要轮流值班的。
等霍长生走后,许星薇好奇地看向搓胳膊的何建国,问道:“小何,你怎么了?”
何建国呲牙咧嘴地说道:“薇姐,你有没有发现生哥不太对劲?”
他打了个寒颤,双眼发直地说道:“我从来没见生哥笑得这么恶心过……”生哥之前伤的是胳膊,不是脑子吧?
许星薇沉默了一下:“啊……这个嘛,还好吧?我觉得他脾气一直都很好啊。”
何建国一脸深沉:“假象,都是假象啊!薇姐,我跟你说……”
等霍长生迅速冲完澡、换了一身新衣服回来,就看见许星薇和两个小孩围在何建国身边,而那小子跟说书一样,正连说带比划地跟他们说以前跑车的事。
正说到有一次遇到耍无赖的合作商,临时提价摆了他们一道,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重伤了其中一个兄弟,当时霍长生还年少,不是车队的一把手,平时也是很沉默寡言的性子,反而私底下还去套人麻袋,把对方狠狠地打了一顿。
他事情干得漂亮且隐秘,对方被打了一顿,却找不出来是谁干的。
后来对方不愿意赔钱给那个被重伤的兄弟,还找了人上门,闹着要把他们的车给砸了,最后还是霍长生拿着刀挡在面前,逼得那些人退缩了。
提起当年的事何建国还很感叹,霍长生一直都很拼很勇,好像什么都不怕一样,脾气说不上坏,但比较冷淡,不喜欢跟人太亲近,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很有担当且沉稳的人,在他手下做事,很有安全感,发财他也愿意带着兄弟们一起。
听到自己套麻袋打人那里,霍长生额角的青筋一跳。
这种听起来就不稳重的事不要拿到她面前说啊!
正吹到兴头上的何建国感受到了死亡视线,僵硬着转动脖子,看见了自家黑脸的大哥,一脸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开个玩笑,我说着玩的,我先走了拜拜!”
何建国溜了。
许星薇看向霍长生,他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低声挽尊道:“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候不懂事……”
许星薇笑了起来:“没有啊,我觉得挺可爱的。”
听见这话,霍长生只觉得耳根有点发热,下意识改口道:“还……还好吧,主要是他们太欺负人了,要是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再教训他一次的!”
许星薇的眉眼都笑弯了。
文遥和文州也忍住偷笑了一声。
霍长生只觉心脏狂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赶紧转移话题道:“好了,我……我们走吧!老校长现在就在学校。”
“好啊。”许星薇跟他并肩往外走,计划道:“我先去一趟供销社,给老校长买点礼品。”
人情世故,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