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眼睛满是怨毒,恨不得将她的肚皮戳出个洞来。
春杏咧嘴,干裂的嘴角渗出了血来,她喃喃低语着:“我倒想看看,你怀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初菊去了许久,临近午时才回来,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赵云舒骂了两句:“死丫头去哪里浪荡了,竟出去了两个时辰!”
初菊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小姐我一刻也没闲,先跑去驿站,又赶去集市,腿都快断了。”
“行了行了,进屋说吧。”赵云舒瞥了一眼蹲在厨房剥菜的田氏:“别被有些人听见。”
进了屋后,初菊急急把今天的消息说了出来。
“春桃说二小姐经手的脂粉铺子出状况了,有人去闹事,说香粉有问题,害得她们满脸红疹。”
赵云舒眼睛一笑:“呵呵,我就说嘛,她能做个什么生意。然后呢?”
“然后也不知怎的处理了,一点没影响生意。老夫人听后还高兴得很,让周姨娘把乔家所有生意都交予她打点了。”
“什么?”赵云舒猛地站起:“你说啥?”
初菊重复一遍后,赵云舒嘴唇蠕动起来……不,不可能。那死老太婆最是苛刻,一个铺子都不会放出来,怎会把所有都给她?
是老太婆得了失心疯,还是这赵云禾太能哄骗?而且周姨娘能窝囊成这样?她诡计多端心机最是深重,怎么可能认输?
赵云禾对她们做了什么?
初菊等了许久见主子没反应,伸手晃了晃:“大小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还有别的吗?”
初菊点头:“有,乔家世子的后院仍是闹腾得凶,前些日子那名怀孕的侍妾就和弹琵琶那位吵起来了,两人还闹到了世子的云墨斋里,世子吓得躲起来了。”
“躲?”赵云舒哈哈大笑:“噗,不愧是他乔玉安干得出来的事,真是太窝囊了。”
“后来二小姐赶到了,把她们全都教训了一番,该罚的罚,该发卖的发卖,现在后院可安静了。”
赵云舒脸上的笑僵住了:“安静了?”
“嗯,对了,后面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世子开始害怕起二小姐来,经常跑去玉清院,又不敢找二小姐说话。”初菊摇了摇头:“很是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赵云舒的手猛地攥紧。
这还是她记忆中的乔玉安吗?
乔玉安分明不是这样的,他放荡不羁又冷血无情,沉迷女人可又不把女人当回事,怎么可能小心翼翼?
前世的时候,他斜眼瞥自己的场景可是时常在她脑中回荡,在那样的注视中,自己仿佛路边的野狗,狼狈不堪。
怎么可能会小心翼翼?定是那春桃瞎了眼!
赵云舒冷冷看着初菊:“你下次警告那春桃,若是胡说八道,她就再也见不着爹娘了。”
初菊一愣:“是,大小姐。”
初菊要走时又停下脚步:“对了,我这次只给了春桃一点碎银子,她脸色很不悦,说自己下次要晚一些才能来报了。”
“贪得无厌的贱婢!”赵云舒骂了起来:“全然钻进了钱眼里。”
初菊沉默着,默默退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她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身为下人,谁又容易?她还羡慕春桃呢。
春桃在乔家虽然不受待见,但衣食无忧,平日都在偏房,不用做什么事。偶尔传传话还有银子拿。
可自己和兰芝,拿一点点月例银子,天天在范家熬着受苦。
大小姐脾气一向不好,来了范家后更是喜怒不定,时不时甩脸子发脾气,她和兰芝经常被骂得头也不敢抬。
这日子真是一日赛一日的苦。
她正在发呆,忽觉脚上一湿,低头一看,不远处洗衣服的春杏正在倒污水,溅了几滴过来。
春杏也发现了,吓得扔了桶急步过来:“对不起初菊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低着头干活,没留意你在那儿。”
春杏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掏了手帕替她擦拭,满脸写着慌乱。
初菊皱眉看着她凌乱的发、憔悴的脸,露出的那双手也红肿得跟萝卜似的。她忽然记起,两人也算是在赵家一同长大的。
两人小时候一起捉迷藏的事犹在脑海。
莫名的,初菊心里一软,摆了摆手:“没事,去干活吧。”
后来初菊与兰芝说了这桩事,有些感叹:“春杏确实可怜,当日那事,也不全然怪她,是大小姐她……”
兰芝吓了一跳,用力去捂她的嘴:“你瞎说什么呢?这话可不兴说,你难道不怕被发卖了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初菊低下了头。
她心里清楚兰芝说的没错,像她们这样的下人,如同一只蚂蚁一般,能被随意揉搓碾碎,扔在外面连个收尸的都不会有的。
此后的几天,初菊被催促着每日在驿站等回信,可每次去,都落了空。赵云舒的脾气也越发大,怀孕的反应加上失望,让她总是面目扭曲。
一直到了第七日,总算是盼到了范以安的来信。
赵云舒兴奋地急急打开,里面却只有短短几行字:信已收到,但学业甚重无法回去,保重。
赵云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检查了一遍信封,可里面除了这张纸空无一物。
她双眼通红,把这张纸用力地拍在了桌上。
她实在不懂,夫君为啥如此冷漠,不回就罢,连句暖心的话也不说。全然跟陌生人一样。
一旁的初菊不明就里:“大小姐,姑爷何时回?要我去驿站候着吗?”
这句话一下子刺到了赵云舒,她指着房门吼了起来:“出去,给我滚出去!”
初菊吓了一跳,慌乱退了出去,不敢再提一字。
赵云舒哭了小半夜,她又气又怨,自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来范家,怀了身子本也难受,可夫君竟不闻不问,状如陌生人一般,实在可气。
然后她又想到了春桃传来的那些消息,还有范以安夸赵云禾的场景,心里的仇恨愈发强烈。那些怨气全都集于胸腔,无从发泄。
愤恨之下,她心底生起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