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不安地悬在半空中。
良久,他才骂了一声,一股无名火从心口窜到头顶,他随手抓起旁边的东西想砸,刹那间又回想起这是在叶阮的房间。
这时,手机又咋咋呼呼地响起来。
雁放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拿到耳边。林圃在那边吱哇乱叫几声,听起来重获了自由,潇洒至极。
“Bonjour.”林圃笑嘻嘻拽了句洋的,“你猜兄弟现在在哪呢?”
雁放拉开椅子坐下来,抬手合上了糟心的电脑屏幕,把眼镜也随手甩了:“还在世上就出来喝酒。”
林圃散漫道:“那失陪了,我在国外呢。”
“你怎么跑国外去了?”
“啧。”林圃语气忒不耐烦:“还不是康小宇说有什么设计展让我陪他来,来了一看是他学校的什么展演,非请我看!不早说我连衣服都没准备,这模特个个盘靓条顺,我不得打扮打扮泡个洋妞啊。”
雁放点评:“你这种渣男就活该让康小宇粘着。”
“得,又数落起我来了,您多痴情啊。”林圃嗤了一声:“哎,情种,明儿我打算拐趟泰国,出都出来了,多玩儿几天,给你代购泰国特产啊,巧克力味的套,你要几箱?”
敢情纨绔买套都成箱进货,雁放惊了,一惊之下想起刚跟对象闹过别扭,又气了,“不要,什么稀奇古怪的味儿。”
“哟,又闹别扭啦?”林圃对于感情的事相当鸡贼。
“善语结善缘,恶语伤人心。”雁放叹口气,眼神一转挪到门口那双东倒西歪的鞋上,他“噌”一声站了起来,“你找我就这事儿?”
“还真有件正经的。”林圃那边推开几扇门,走到稍微安静的室外,能听见一阵风声。
雁放手机“嗡”地收到一则网页链接,那小心翼翼的后缀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网站。
“收着了吗?”林圃问。
“干啥给我发小网站啊?要我说你真……”
“嘘!”林圃十分反常地制止了他,语气竟然有些严肃,“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兄弟,你知道我这人虽然花心,但违法的事咱一概不干。”
“啊。”这倒是实在话,要不然雁放也不可能跟他玩。
“是这么着,出国前有人请我去个不太正经的会所喝酒,我不乐意去,但过年那几天康小宇实在黏人,我就躲了。闹到半夜都喝大了,有个酒肉捋着舌头在那说大话,发表崇洋媚外论,说先前去了芭提雅一家私人会所,什么样的都有,照死了玩儿都成。”
雁放听着,眉头皱得愈发紧。
“我套了他好久的话,从他那要来的网址,是个暗网。不瞒你,我点开看了一眼,上边还他妈有未成年!X!”
林圃骂了好几声,推开身边的金属栏杆,丁零当啷一阵响,这事儿哪个正常人看到都得气着。
“那网站还是会员制,我给你发的是最普通的,保不齐还有什么更过分的。我是真不想管这事儿,但架不住哥们儿正义啊!这两天我老是忍不住去想,加上康小宇总拿崇拜的眼神看我,越看我越觉得自己就得出个头。”
林圃重重出了口气,“就当我闲得蛋疼拯救世界吧,明儿我跑一趟,看能不能把暗网的链接给你搞来。你要是有法子把这贼窝给捅了,这单的酬劳我给报。”
吊儿郎当二十载,很多事看在眼里就不能不管,小时候救康小宇也是,活该孽缘找上他。
林圃说完又觉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匆匆唠了一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雁放眉心一条小坑都给皱出来,他消化了好一会,把这事儿记下了。
手机揣进兜里,走到门口掂起叶阮的鞋,阔步走了出去。
第81章
“叶sir,派去芭提雅的人在章家的私人会所前蹲点了三天,都没看到有形似小书的人出来。”
银白色的玛莎拉蒂MC20在高速路段疾驰而过,于如墨的夜色中滑出一道仓促的残影。
车载电流时断时续,宁远抽了一口气,很小声地猜测:“他会不会根本没下游轮?”
“找几个脸生的人混进去。”叶阮望着前车玻璃,天色渐浓,车灯范围有限,前路一片黑茫茫的,这条路就像不归路一样。
“已经吩咐了。会所是会员制的,准备手续需要耽误一些时间。”宁远朝着属下吩咐了一句什么,转而问他:“叶sir,您还在酒会吗?有没有什么收获?”
年假早已结束,出城的高速难得一片沉寂。跑车减震性极差,车窗开了条小缝,钻进来的风和颠簸时刻鞭笞着他的大脑,把沾染的酒气也差不多散净了。
“那个人是去过,但时间对不上,他撒谎了。这条线可以不用再往下追。我已经……”叶阮抿了下唇,“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我这就派人……不,我亲自!”
宁远无意识的吼声震得叶阮耳膜疼,他一边把油门踩下限速边缘,一边下命令道:“不用管我,所有人都去找小书,只要能确保他的安全,我随时折返。”
“那您……您跟淮小哥说过吗?他对这个圈套根本不知情吧!”宁远在电话那头急的宛如热锅上蚂蚁,语无伦次起来。
“别告诉他。”叶阮整张脸铁青着,“跟他的队长时刻保持联系,看好他,让他好好养伤。”
宁远急的连声叹气,絮叨的毛病又犯起来:“新港近日根本没有游轮靠岸!您怎么能不打招呼就……唉!”他同样深知叶阮没得选,一种深深的无力便攒住了他。
宁远从小跟在哥哥屁股后边长大,虽说宁致只比他早出生几分钟,这声“哥哥”还是像山重的责任感一样压在他头顶上。他也担得起,从小他就要比宁远成熟、冷静,宁远捣蛋惹事的时候向来有哥哥兜底。
哥哥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在这方面宁远远不如他,哪怕从体型面相上看来,他都更该是兄弟里爱出头的那一个。但很多时候宁远都无法摆脱人性里本能的自私和自保。在香港时,整个剧组都知道这个大块头其实很“窝囊”,是最好剥掉脸皮的那种人。
宁远知道这样很不敞亮,但足够让他平凡地生存下去,因为这是无数平常人实践过的道理。
四年前的变故,宁远有足足半年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悲痛中,他埋怨过、痛恨过那种毫无回报的正义。直到叶阮先于雁商找到他,他才恍然,原来正义并不是一种鲁莽。
宁远走上这一条路,简直打心底里变了一个人,为着叶阮这份恩情,为着这份给人带来光明而不是娱乐的事业。
他喜欢这个敞亮的、崭新的自己。
叶阮的声音在风里有些不稳,像含着一口无法下咽的气,“宁远你听着,冷静下来。如果你的人查到小书还在会所里,我立刻折返。但如果他还在游轮上,我只有只身前去,他才能安全。”
宁远鼻腔肺腑一阵酸涩,像聚起一堆发酵的气泡那样蒸腾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