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在家里浮想联翩的遐思神往。
却愣是半点儿都没有去考虑,接下来他需要面临的奥物竞赛,或者说更远一点儿的大学生涯。
他觉得这种事儿,随便应付一下也就完了,这些东西,现在已经不需要浪费他更多的精力了。
却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冲他发起了神助攻……
就在转天元旦过后,市四中再次开学的时候,杨振就被班主任周国庆,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问,“前天派出所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我喝醉了,被人趁机做了个局呗。”杨振一脸坦然,“只是派出所觉得我在撒谎,直接给定性为了嫖·娼,我当然不能接受了,所以拒绝了签字,当时学校卢主任也在场的。”
周国庆盯着杨振的脸。
眉头皱的很紧,“这事儿派出所已经知会学校这边了,校领导也正在研究该怎么处理,你说你没事儿喝的哪门子酒啊,这下好了,长记性了吧。”
杨振嘿嘿一笑,没有吱声。
周国庆看到他笑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觉得脑门青筋直跳。
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可别觉得这是个小事儿啊,真要有人较真儿的话,那是要上升到学生品质和道德高度上的,到时候,对你影响可就大了。”
看到老班愈发严肃的表情,都有些为他着急上火了。
杨振也稍微端正了一下态度,“我敢保证,那天晚上自己是真醉了,也根本不可能打电话叫什么小姐,更不会去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所以很明显,整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套,无非就是我作为受害者,现在被人家吃的死死的,暂时还洗脱不了嫌疑罢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是警察,既然诉求得不到支持,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怎么处理是派出所和学校的事儿,和我无关,也别想让我承认。”
这次轮到周国庆沉默无言了。
最终只能无力的摆了下手,“你先回教室吧,别的事儿也不用多想,老老实实认真上课就行了。”
他带了杨振一年半,肯定更倾向于认可自家学生的秉性。
只是,有了派出所在后面背书,学校会站在学生的立场上吗?
按说是会的。
毕竟,市四中是不需要给派出所面子的。
但是,既然人家摆明了就是在设套,甚至是影响到了派出所,谁特么知道会不会进一步做通学校领导的工作?
在这片土地上,人情往来是可以影响到很多事情的,甚至有时候,这种影响会表现得超乎想象。
这才是周国庆不愿意去看到的一面……
只是,这个世界上是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叫做墨菲定律的。
讲的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就总会发生。
所以,就算周国庆已经苦口婆心,为自家学生据理力争了,可惜学校方面,还是做出了对杨振的处理决定,在取得市教委的同意后,决定取消杨振的保送名额。
得知消息的杨振,表面上不悲不喜,心里却直接乐开了花……
这助攻,来的可真够及时啊!
于是中午放学后,他想也不想,就直接回家了,假都不请。
就差把“老子不乐意”给写到脸上了。
想玩是吧,那就不妨玩大一些呗。
保送名额而已,我还真特么就不稀罕要了呢。
而且他现在也多少有些确定,对方的目标,可能就是自己了。
他甚至都不需要去托人打听,既得利益者,估计很快自己就能主动浮出水面了。
毕竟一个京大的保送名额,在他看来是真的无所谓,但相对于别人而言,那可就完全是两码事儿了。
也正是因此,所以杨振才觉得,这事儿继续发展下去,最终拿到这個名额的人,就算不是直接受益人,这背后,也必然会有一条利益交换链条,隐藏在其中。
到时候顺藤摸瓜,很多事情也就能慢慢看清楚了。
逻辑就是这么简单!
。。。。。。
回到家里的杨振,先是把事情给老爸讲了一遍。
然后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不打算再继续参加奥物竞赛和接下来的高考了,等会儿我去找钟诚,看看有没有渠道,直接去香江或者国外读大学,反正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会比京大差。
“退一步讲,就算两边都走不通,那也是我自己能力不行,大不了明年再进县一中,重新再考一次嘛,这一年的时间,我耽误的起。
“但是,平白无故遭受的那个冤枉,是一定要找回来的,这不是出一口恶气的事儿,而是真的终究不能被假象蒙蔽,做人就得这么较真儿,最起码在这件事儿上,我装不了糊涂。”
杨长山伸手拍了下自己儿子的肩膀。
几乎没怎么犹豫,“你也长大了,能有自己的主见很好,所以我没什么其它好说的,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想清楚了,那就去做好了。
“你老子没有其它的能耐,也给不了你更多的助力,但还不至于从后面拖你后腿,而且不管以后怎么样,反正总会有一个家,会是你的退路。”
杨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过老爸说这么一大段话了。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但杨长山也没有再给他开口机会。
一番话说完,就拍了拍衣服,然后转身就去了爷爷的果园。
只留下一个稳重宽厚的背影,让他怔怔的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一个小时后,他一路溜达着,走到了县城北部的开发区,找到了正在电子厂里忙着的钟诚。
这家电子厂规模并不大,但职工却有上百人,从事的,也基本都是来件组装的代工业务。
比如家用小电器啊,MP3啊,山寨手机啊啥的。
都没什么技术含量,主打就是一个熟练操作,说白了,挣得也是那种辛苦钱。
杨振之前也没少往这边跑。
所以对这边并不陌生,也没有直接上去打扰钟诚的意思。
直到对方忙完了,喊着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才聊起了此番的来意。
钟诚听完后,先是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你可真是敢想敢做啊,真不是一时冲动,就萌生出来的想法?”
杨振笑了笑,“真不是,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不考虑清楚这一步迈出去的后果?”
钟诚对此有些不置可否。
他觉得能说出“自己不是小孩子了”的人,本身就有些简单幼稚。
但凡成熟一点儿,都不会下意识去强调这一点,因为听起来就有些刻意。
就反问了一句,“可是按照伱的意思,香江和国外的大学,摆明了就是一个幌子,实在不行就一年后再回来参加高考的所谓退路,也只是你的拖延方式罢了。
“那我倒要问一下,你又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做出来一些成就的?”
杨振半个屁股靠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自己做不到事情,可不要想当然的,就认为别人也不可能做到,那会显得你很狭隘的。”
钟诚也不生气。
反而乐呵呵的往后仰了一下身体。
然后继续审视着他,“说这些虚的就没意思了,总得拿出点儿实际的,值得我在后面给你打掩护吧。”
说实话,他虽然见识不算多,却也遇上过各种各样的角色,其中不乏一些夸夸其谈,擅长纸上谈兵的。
但是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到头来没能落到实处,又有什么意义?
商业领域的事儿,就是这么现实。
能把概念玩出花儿的肯定有。
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不见兔子不撒鹰才是常态。
而杨振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像极了那些初入社会的小白,满怀豪情壮志,一腔青春热血,等经受过现实社会的毒打和蹂躏后,才懂得什么叫做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