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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琬琰将兜帽摘下,笑道:“怎么?睡不着?”
邹大不答,只打量了他片刻,眼里藏着冷意反问道:“刚从宫里回来?”
“没错,”明琬琰边说边快步走到屋里倒了杯凉水几口喝干,“你有话要和我说?”说着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可邹大却不领情,只站在门边望着他。
明琬琰清楚他的脾气,况且这也不是他俩之间第一次冷场,早已见怪不怪,他索性也不再多言,自顾自走到卧室中开了箱笼捡了几套素净淡雅的衣裳出来,一转身就见邹大正站在自己身后,对方盯着他手上的包袱,道:“你要远行?”
明琬琰将包袱扔在一边,“对。”
“他准许你走?”邹大的眼睛里爆出喜悦的光芒,希冀地等着答案,然而却在明琬琰一句带着冷嘲的“奉旨出京”中瞬间化为乌有。
邹大道:“他为何到了如今还不放过你?既然真的宸王已归,他还有什么理由把你禁锢在帝京!”
明琬琰冷笑道:“不是他不放过我,现下是我不愿意放过他。”
邹大不可思议道:“你……你还要继续报复他?”
明琬琰眸子里沁着毒光,斩钉截铁地道:“是!”
邹大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既然他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宸王已然无暇顾及你,你何不趁此良机与我远走高飞?这些年来你做的已经够那昏君喝一壶的了,以他的昏庸无能自取灭亡是迟早的事,你何必坚持要蹚最后的浑水!”
明琬琰怒斥道:“光这些怎么够!你要我像只丧家之犬一样躲在不知名的地方等他的死讯,我办不到!如果不能亲眼看着他失去一切然后痛苦地死,我永远不会甘心!”
邹大上前一把搂住他肩膀,痛心道:“我看你不是不愿意放过他,你分明是不愿意放过你自己!琬琰,你收手罢,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昏君的命就留给那些野心家,让别人来当这个刽子手。如今帝京暗潮汹涌,外头还有数不胜数的人觊觎着那把龙椅,若不趁早抽身,我怕你会引火自焚!”
“引火自焚又怎样?”明琬琰推开他的手,不屑地冷笑,“如果这把火能把他同他眷恋的人以及江山一块儿烧成灰烬,我不惮于烈火焚身,和他一道下地狱!”
邹大面有崩溃之色,“你疯了!你何至于此!你正值盛年,将来的几十年中你完全可以不一样地活,再没人能够强迫你束缚你!琬琰,你听我的话,咱们走得远远的,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帝京的风风雨雨再不与我们相干,昏君什么下场、何人来坐江山,咱们都别管,好不好?”
可惜明琬琰的心早被仇恨炼化成了铁石,并不会因为谁的劝诫就动摇,“不好!你要我现在放手,无异于是要我的命!我苦心筹谋多年,眼看即将大功告成,你让我怎能甘心中途抽身而去?”
邹大目露哀色,转瞬又变作凶光毕露,“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进宫去,当着昏君的面先杀了宸王,然后再杀了他。昏君一死,帝京必乱。咱们再把宸王被昏君所害的消息传出去,一旦高炎定听闻了此事,定然坐不住,必定剑指帝京,挥军南下。如此,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明琬琰毫不犹豫就给了邹大一巴掌,“一剑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他!我要亲眼见到叛军攻入帝京,将他逼成穷途末路的野狗,以最潦倒最卑微的姿态死在万万人眼前!”
第192章软语相求
“琬琰,你别执迷不悟。你要昏君按照你设定的结局走上死路,殊不知也同样是在把你自己逼上绝境。”
随着明琬琰的冷颜,邹大心里仅存的一丝渺茫希望也如狂风中的火苗渐渐熄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当年我想带你逃,你拒绝了我,说仅凭任伯他们那点人手,是逃不出昏君的天罗地网的,如果我不动摇,也许你我的噩梦早已结束……”
明琬琰抚上他脸上的巴掌印,慢慢摩挲,“那时如果我跟你走,等来的绝不会是噩梦的结束,而是你死我活,生离死别。”
邹大冷嘲道:“你总能把话说得那么动听,明知你不过是为了利用我对我虚情敷衍,我却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的鬼话,以为你像我待你的心意一样真诚待我。你知道么?这些日子以来,我倒有些羡慕宸王和高炎定他们二人,他俩此时虽天各一方,可心却是在一块儿的。不像你我,人虽近在咫尺,心却天壤悬隔,从未靠近过。”
“怎么会?这些年来只有你一心为我,当年你负气而去最后又去而复返,为的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明琬琰环住邹大靠在他胸膛前,血肉下,那颗再真挚不过的心一声又一声地鼓噪跳动,如山崩如海啸。
他享受着这份难能可贵的真情和温存,像是抓着仅有的救命稻草,喃喃道:“道清,且再纵我最后一回罢,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立马同你远走天涯,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届时你想要我怎样我都依你。只求你再听我一次,帮帮我,我只有你了,如果连你都背弃我,那我还有什么活的意义。”他抬起泪光莹莹的眸子,眼底盛满了深情厚谊,浓烈沉重到几乎要把邹大的脊梁压垮。
“道清,如果现在就让我随你而去,困扰我前半生的噩梦永远不会醒,即便隐居避世,安稳度日,我也不会畅怀,求你成全我最后的任性,好么?”说着,明琬琰将自己的唇送到邹大面前。
在贴近的霎那,邹大浑身僵硬,气息顿急。未等他开口拒绝,就感到一条湿、润温热的东西正轻轻舔舐自己的唇,企图如游蛇一般滑进去,极尽挑逗之能事。
邹大面色一白,想也没想就把人推搡开,怒道:“你做什么!休要用你应付昏君的那套把戏来糊弄我!琬琰,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明琬琰不答反问:“你不喜欢和我做那种事么?以前因为老皇帝看得紧,怕他瞧出端倪来,你我不敢越雷池一步。可如今不同了,你若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还是说……”他眼波流转,化成两道清泪滚下脸颊,可谓是风情万种,楚楚动人,“还是说,连你也嫌弃我?”
邹大心头大痛,他明明是一把锋利的刀,刀刃却只对着自己,用一次次妥协来成全对方伤害自己,“我不曾嫌弃你,我只痛恨自己不能早一日助你脱离苦海。我心中敬你爱你,看不得你自轻自贱。我倾慕你是我的事,你不必为了旁的缘由勉强自己。我若为了那点子事让你委曲求全,那我与昏君又有何不同!”
邹大一直清楚明琬琰并无分桃断袖的癖好,他曾与韦氏女谈婚论嫁,若不是命运弄人,昏君无道,对方早已夫妻恩爱,儿女成双了。
他的气节不允许他做出挟恩图报、趁人之危的事,尤其还是对着明琬琰这个人,他无法明知故犯。
明琬琰沉默了稍许,转而紧紧地抱住对方,“道清,我也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