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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严防死守,严禁往来传讯。
如此一来,连破庙都不再是容身的好去处,他们一行十来人,目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承平道行事偏激毒辣,他们发展的速度又快,上到官僚望族,下到平头百姓甚至街头乞丐,都可能是他们的耳目。
高炎定他们只能在荆南东躲西藏,一边等待周边府县的援兵一边寻找能突破关卡的良机。
可惜还是高估了湄州当地官员的能力,援兵迟迟不到便罢了,荆南的灾民百姓要么被蛊惑,听信了承平道的妖言,以为信奉他们就能得到庇护,要么被劫掠杀害了个干净。
承平道此举无异于让本就混乱的荆南周边几县变得更为糟糕不堪。
躲藏中,高炎定见明景宸又变回了当初初来湄州后那种情绪低谷的状态,以为他身上不适,然而明景宸却问他:“湄州已然如此,那么湄州以外的南地如今是何模样?”
湄州以外的南地?
高炎定沉默片刻后道:“民不聊生。”
暖阳照在被灾民剥光了绿叶和外皮的树木上,投在明景宸瞳孔里,留下几道斑秃秃的阴影,他身体微微颤栗,竟在春日里感到遍体寒凉,他攥紧衣衫,恍惚道:“没有亲眼所见,我一个字不信。”
高炎定道:“苛捐杂税、土地兼并、吏治腐败、天子荒淫……这个帝国已经烂到了骨子里,除非你又聋又瞎,或者你自小避世而居,有仙家手段,能眼一睁就去到了北地,否则怎么会不曾亲见过呢?”
他的话堵得明景宸无言以对。
是啊,谁会相信他自己就是眼一闭一睁就来到了此间人世?
队伍里老弱病残都有,如此东躲西藏了两日后所有人都有些吃不消。而高炎定几次想突破关卡的行动,也在承平道愈发严密的布防中夭折了。
这般下去终不是长久之计,明景宸和高炎定心底不约而同地想。
他俩都是天之骄子,生来便自带叛逆和桀骜。
眼见承平道横行无忌,非但不知收敛,还愈发倒行逆施,他俩都生出了为荆南铲除这帮祸患的打算。
承平道虽然人多势众,信徒遍布南地,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这种势力想要彻底铲除很难,他们就像野草,烧不尽,斩不完,春风吹了又生。但想要一击捣毁瓦解,让他们在短期内无可作为,并没有想象中的难。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想要破解当下困局,便要先解决荆南的承平道之乱,而想要顷刻瓦解他们,必须先设法除去他们的首领。
承平道的贼首名叫张匡,本是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混混,因失手打死了人,被罚杖责一百,流放去服徭役。途中偶遇天灾,他不仅幸免于难,还从差役手中逃脱,后随难民辗转多处,最后机缘巧合之下在一家道观出了家。
可惜他并非一心向道,念了一年半载的经,学了点炼丹画符的皮毛,便自觉与凡俗不同。观主见此人不安分,怕他惹祸,便把他赶了出去。
张匡此人便一路坑蒙拐骗,以各种“神迹”和“神水仙丹”大肆鼓吹,终于发展出了一批信徒,并派遣他们打着“教化世人”的幌子,四处诓惑敛财。
几年间,发展势头迅猛,据说有信者一二十万之众,为祸一方。
朝廷曾几次派兵缴贼,奈何张匡虽然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为人却狡诈多疑。
他狡兔三窟,据说每晚都会更换住所寝室,谁都无法事先得知他究竟会在何处睡觉。更夸张的是,这人谨慎到还特意挑选了几个与自己身材样貌相仿的男子,轮流扮做自己。
先前官府也不是没想到过先除去张匡,可惜派去的刺客都没能准确找到本人,就打了草惊了蛇,最终惨败收场。
明景宸听高炎定和师文昱将这些年北地和朝廷对承平道的了解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后,非但没能让他知难而退,反而对张匡这贼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高炎定见他一副跃跃欲试,恨不得亲自去会会对方贼首的嚣张劲儿,不禁会心一笑,觉得当初那个不可一世、孤傲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祸害总算又回来了。
师文昱担忧道:“张匡阴险歹毒,之前被派去刺杀的壮士都是有去无回,死状惨烈。若我们找不到寻出此贼真身的法子,再多的计较也是徒劳。”他本人并不看好此次行动,先前官府筹谋良久,调派精锐都无法完成的事,单凭他们几个,如何能成事?
没等高炎定开口,明景宸就率先反驳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成千上万的酒囊饭袋加在一块儿,仍旧是酒囊饭袋。”
师文昱作为清流中的代表,人品、学识在士林学子中颇有名望,他观明景宸样貌不过二十多岁,又生得妍姿艳质,因病根未除,言行间掺杂了几分恹恹的病弱之态,非但没有折损他的姿容,反而给人月坠花折之感,无端惹人怜意,师大人便觉得此子空有一副好皮囊,银样镴枪头,不堪大用。
现下被顶撞,他更觉面上无光,立马吹胡子瞪眼道:“好张狂的小子,莫非你有制敌良策不成?”师文昱从未觉得从明景宸嘴里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心里早想好了接下去如何说教对方的“苦口良言”。
可明景宸才不会给他奚落自己的机会,他道:“良策不敢当,阴损计谋倒是有一招。”他眉梢微挑,别有用意地斜睨了高炎定一眼。
意思不言而喻:镇北王英明多智,难道还不如我这个小人物?若有法子,不妨说出来一起比较比较。
高炎定头一次在明景宸面前服输,他笑着作揖,道:“暂无计策,还请景公子赐教。”
【作者有话说】
小宸残血浪地图~~~
第43章绝代佳人
他这是做什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明景宸对他的彬彬有礼感到不适,又无法以此为借口发难,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高炎定脸上笑容依旧,一副洗耳恭听的温顺模样,让人不禁怀疑对方是否被孤魂野鬼夺舍了,才会判若两人。
不过现下情况特殊,明景宸只能暂放下疑惑,回到原题,他道:“张匡叫人扮作自己为的是故布疑阵降低自己被刺杀的可能,想要在这些替身中找到真正的张匡其实很简单……”说到这儿,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稍许,只竖起一根削葱似的手指,目光狡黠地从众人期待下文的脸上一一掠过,最后水唇微扬,“他再自诩神力,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愚弄世人的凡夫俗子。一个凡人,替身傀儡再多,有些事也只能是他本人去做,旁人无法替代的。”
“只有他能做,别人无法替他去完成的事?”众人依旧不解,唯有高炎定被他一语惊醒,赞许道:“高,实在是高!”
师文昱听得云里雾里,不知他俩在打什么哑谜,“所以究竟是什么事?知道了又能怎样?你们把老夫绕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