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办法?”
叶淮一字一顿:“我想直接拿走仙山灵脉。”
一片寂静。
众山首座本就插不上话,而苍生道的眼眸眯起,正在思考。
不加掩饰的审视目光落在叶淮身上,好像毒辣的阳光正在灼烧皮肤。
这应当是极为重压的一幕,但叶淮并不紧张。
他确信苍生道不会拒绝。
祂很想他登神;
而他在提出办法之前,肯定了祂的权威。
比起可能存在的隐患,苍生道更在乎自己的地位,永远不会被动摇。
叶淮很了解祂。
果然,苍生道很快回复:“这是个极佳的法子,不愧是我最爱的孩子…你说得对,灵脉皆起源于我,如今我的儿子要拿回他父亲的赠予,有何不可?”
“只是这样的小事,也要特意唤醒我?”
祂的话轻飘飘的,像一朵云之于天空,微不足道;
对祈雨的人们,却有万钧之重。
祂竟然说,是小事?
灵脉被取走就像植物根系被拔起,从而引发干涸、枯竭、衰亡,更不用说,煞气来势汹汹,一旦失去灵脉保护,仙山这样庞大而无力的猎物,难道会被放过?!
这分明是灭亡的大事!
众山首座起先的怀疑,也因苍生道轻飘飘的话消解。
他们终于明白叶淮为何要忽然唤醒苍生道。
看吧,苍生道眼里,从来没有他们的存在。
众山首座说不出话,本该叶淮开口的时候,叶淮竟然也没有回话。
他垂着头,唇瓣紧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苍生道换上关切的口吻:“孩子,为何闷闷不乐?”
叶淮的语气恰到好处地委屈:“众山首座都是我的前辈,除了父亲,我不知该求助于谁,父亲今日恩准,叶淮感激涕零。”
——苍生道的眼眸瞬间贴向众山首座!
祂的声音翻滚着浓浓不悦:“诸位…对神君、对我的旨意,有何不满?”
这一下非同小可!
众山首座颤栗着跪倒在地,他们中许多人并非真的想跪,但苍生道的力量迫使他们直挺挺跪下。
“有何…”苍生道抵在他们身前,“不满?!”
岳魁仙君最先反应过来,声音谄媚:“不敢,不敢…人家对您的敬仰您可是知道的,委羽山头都是您的塑像…”
苍生道很是受用:“岳魁最得我心。”
有了岳魁仙君作表率,其余首座纷纷跟着叩拜:“我等谨遵您的旨意。”
苍生道眨了眨眼,好像点头:“我的孩子,你想从哪座山开始?”
这一问,时空好像重置。
决定的权柄被苍生道交给叶淮,可祂并不知道,叶淮早已将一切都献给江荼。
叶淮一字一顿:“我想从高溪开始。”
第122章淮水江岸(四)
苍生道自然应允:“好,甚好,既去高溪,一道取了蓝水。”
双生山,并蒂莲,一山枯竭,另一山安能存焉?
但事实是一回事,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苍生道之赶尽杀绝,没有半点隐瞒意思。
叶淮微笑拱手:“但凭父亲吩咐。”
苍生道不能更满意:“好孩子,你且去做,若有人胆大包天,不听你命令,你尽管告知你父。”
叶淮道:“多谢父亲。”
苍生道有多疼爱叶淮,众山首座内心就有多惊恐难安。
但他们什么也说不出口。
一个视他们性命如草芥,一个窝藏祸心,天平的两端都是绝境,无法选择。
苍生道的眼皮开始沉重地开合,好像下一秒就要黏在一起:“呵欠…我便再睡一会,孩子,我在神界等你凯旋。”
叶淮再度双手向上,叩拜而下:“愿您安睡,父亲。”
苍生道闭上了眼,祂的轮廓隐入天空,像一轮日光,直至彻底变成模糊光轮。
祂前一秒消失,叶淮后一秒就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没有半分恭敬。
他先看向投了反对票的天明仙君和飞萤仙君:“我始终等着两位前辈。”
又看向已然满脸苍白的惊鹊仙君:“惊鹊前辈,现在,才应该启程前往高溪。”
尚未靠近高溪,便先听到溪流冲刷卵石的声响。
或轻或重,清脆而沉闷,好像无数人组成的鼓队,各司其职,却又相得益彰。
惊鹊仙君在前,飞萤仙君在后,叶淮走在她们之间,气氛沉默到诡异。
飞萤仙君的目光始终冰冷落在叶淮身上,毫不避讳监视之意。
叶淮却很坦然,指腹摩挲着手腕,旁若无人地将手凑到唇边:“师尊,我做得好吗?”
江荼的声音很快从手串中响起:“做得好。”
想要绝对的服从,就要让他们先看到真相的残酷。
能够让他们动摇的,只有亲眼所见。
你唤醒了苍生道,让他们知道自己本就是弃子,又给予弃子最后的自救机会。
仁慈、残酷、恩威并济,你已懂得制衡之道。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你是一个成熟的君王了。
叶淮从一句“做得好”中脑补出许多许多,唇角笑意更加灿烂,江荼透过麒麟手串,好像能看见他的尾巴是怎样摇晃不歇。
江荼有些无奈:“控制表情,专注眼下。”
通讯被切断。
惊鹊仙君尴尬地回头,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年轻的神君唇角含笑,在昆仑虚一言九鼎的压迫感一扫而空,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惊鹊仙君盯着他的大尾巴看了很久,才道:“神君大人,我们要登梯了。”
叶淮的笑容瞬间收敛,但唇角依旧上扬:“好。”
惊鹊仙君又看了看他的尾巴:“那个,神君大人…”
尾巴摇了摇,叶淮:“嗯?”
惊鹊仙君指了指前方:“您要不要把尾巴…藏起来呢?不然等一下会很重的…”
顺着她的指引,叶淮凝眸望去,表情一僵。
前方没有山。
澄澈的湖水铺满地面,天是蓝色,水也是蓝色,游鱼摆尾游动,偶尔有飞鸟掠过水面,才终于分清天与水的界限。
水不断波动着,涤荡起伏,活着的水生机勃勃,却像克己复礼的儒生,只在叶淮眼前,而未曾漫过脚面。
叶淮低下头,水中未能倒映出叶淮的面容。
活水,无根水,浩瀚无垠,从不主动邀请他人踏足,却也不会拒绝宾客的到来。
只是…
叶淮看了看自己的尾巴。
他缓缓将尾巴收起,朝惊鹊仙君点了点头:“多谢提醒。”
惊鹊仙君向他拱手,紧接着,少女的掌中浮起蓝色灵力,一点一点如泡沫,向空中一抛——
这些蓝色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