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到了腿筋,叶淮一个踉跄,堂堂神君竟然被门槛绊住,身子一歪往下栽倒。
江荼本想冷眼看着他摔个脸着地,偏偏手本能地伸出要扶,但他显然低估了叶淮此刻的体型所带来的重量,就这么被叶淮压得腿根一软,险些跟着跌倒。
还是叶淮抢先搂住他的腰,才堪堪挽回两人摔作一团的局面。
但这样一来,江荼的胸膛紧贴着叶淮的,鼻尖近到一低头就能碰到,江荼感受到叶淮有力的心跳,从自己的胸口传来。
江荼伸手推开他,冷着脸整理衣服,心中的疑虑一闪而过。
这小子不会是故意摔的吧?
但很快他又否定这个想法,毕竟叶淮有多傻他很清楚。
叶淮凑上来:“师尊,没事吧?对不起,我太重了。”
江荼的目光落在他腿上:“你的腿好了?”
叶淮一愣,低下头:“…师尊,我没关系的,这些伤很快就能好。”
江荼一把揪住叶淮的领子,把他往面前一拽:“我教过你什么?”
“护卫苍生,行侠仗义,”叶淮像背诵一样流利,“不可唯利是图,不可贪生怕死,不可见死不救。”
江荼打量着他:“那你又在做什么?”
叶淮下意识抓挠着手上的伤口,将手串又攥紧一些:“师尊,我没有贪生怕死,从未向利益低头,即便舍弃我的性命,我也会救所有人…”
“你救不了所有人,”江荼隐隐发怒,“这就是你面对鬼兽,只知前进却不懂避让的理由?我助你登神,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只知战斗的杀戮机器!”
不管身上的伤口是否撕裂,身体能否支撑,只一味前进、前进、前进,好像眼中只有对手,而全然不考虑自己。
这哪里是战斗,分明是求死!
叶淮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还在无知无觉地火上浇油:“师尊,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么?对不起,师尊,您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修真界的所有人都希望我能杀灭鬼兽,所以我才…我以为这样做您会高兴的。”
“修真界都是一群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江荼气极反笑,把叶淮又往身前拽了拽,“你就这么任他们压榨你?没了我,你连判断能力都失去了?”
别把自己说得好像一条没了主人就活不下去的狗一样。
叶淮的尾巴耷拉着,耳朵向后折:“您不高兴吗?”
江荼心想,你看我像是高兴的样子么?灵力先钻入叶淮衣物内,替他治疗伤口。
这不钻还好,一钻,江荼的脸色立刻又冷三分。
只见叶淮身上遍布伤痕,大大小小,像秋收的麦子堆叠起来,除了江荼先前看见的胸口处,叶淮的腹部、后背甚至是手臂,几乎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
江荼被他气得心脏疼,其中或许也有心疼。
叶淮时刻观察着江荼的表情,见他脸色难看,立刻下意识把衣服裹紧,好像这样就能挡住灵力的窥探一般。
这掩耳盗铃的行为惹得江荼更为恼火。
伤口再深,只要不致命,灵力也足以将伤势治愈,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更何况伤疤。
能够留下如此狰狞伤疤,只可能是叶淮没有用灵力疗伤,生生让伤口自己长好。
该有多痛?
又为何,有如此浓烈的自毁侵向?
江荼向来不喜遮掩,直接质问:“为什么不用灵力疗伤?”
叶淮不语,低着头。
江荼冷笑起来,松开他的领子的同时,往后退了许多步。
叶淮一个人站在庭院中央,而江荼立在屋檐阴影之下。
但这个瞬间,叶淮才像是被黑暗笼罩并不短吞噬撕咬的对象。
江荼道:“不说就滚,手串留下。”
叶淮慌乱地捂住手腕:“师尊,这是我唯一、唯一有可能与您相见的…别这样对我!我说,我…”
江荼看着他掉眼泪,肩膀颤抖,头颅低垂,真像失去了主人,就孤零零站在雨中等死的大狗。
叶淮道:“我…我只是在想,如果…哪一次伤重得能让我死掉,我就能早一些…早一些去地府找您…”
“可惜…麒麟骨的自愈能力太强了,不管多重的伤,最多昏迷月余…就会自己痊愈。”
江荼听着他平静中满是疯癫的话语。
求死,是为了早一日见他。
不敢直接自尽,是因为江荼说过,要他守护苍生。
叶淮那脱口而出、倒背如流的苍生仁义,背后镌刻的,却是他江荼的名字。
江荼终于确信,他是叶淮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叶麟为他死,叶淮为他活。
麒麟乃杀神,却心甘情愿伏地在他身前,为他献上一切。
这份感情沉甸甸压在江荼心间,滚烫地灼烧着他的心脏。
那边,叶淮抹了抹眼泪,自嘲地笑起来:
“师尊,我又让你失望了,其实我当年和您说那些大道理,只是为了让您高兴,我一点也不那么想,我不想登神,不想成仙,我只想要你,和您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光,师尊,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突然后退,向江荼行礼,胸膛几乎贴到腿上:“师尊,我大逆不道、口无遮拦,我知道您肯定不愿意再见我了,我这就离开,不让您心烦,可求您别收回手串好不好?我真的只有这条手串了,我做错了,我会改的,我…”
江荼越听越是皱眉。
叶淮自己把最坏的可能性全部补完,好像已经笃信江荼会将他再次抛弃。
可江荼哪能真的看着这小畜生把自己折磨死?冷冷打断他的自怨自艾:“七日后,时辰不变,我在奈何桥边等你。”
第106章相思桥(七)
江荼是临时把叶淮喊下来,此刻正赶着他走。
可巨大的惊喜似乎把叶淮砸晕了,他张着嘴,自怨自艾的话语不再出口,自顾自在一旁傻乐。
他仍是一步三回头,反复向江荼确认:“师尊,七天后,奈何桥边,是吗?”
江荼起初还算平和:“是。”
叶淮还不放心,向前走了一步,再问:“七天后,您会在奈何桥边等我,对吗,师尊?”
江荼点点头:“是。快点走吧。”
叶淮的脚已经跨出了府门,整个人扒在门边:“七天后,奈何桥边,师尊,我们不见不散。”
“…”江荼强忍火气,“知道了。”
叶淮终于走了,脚步轻快如小鹿在林间腾跃,光看背影,就能猜到他心情有多好。
江荼目送着他远去,心底情绪愈演愈烈,实在咽不下去。
他快步走到院内,舀起一捧冰水,扑在自己脸上。
紧接着,他低下头,与水缸中倒映出的自己对上视线。
那是一双略带慌乱的柳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