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撕裂肺腑:“住手!”
无相鞭没有片刻犹豫,拦住祁元鸿的攻击!
数十把飞刀同时贯穿江荼的身躯!
从胸前没入,又从背后飞出。
而神雷——
狠狠砸在江荼身上!
满地焦褐,蓄上鲜红湖水。
委羽首座冷嗤出声:“他若不去拦空明首座那一掌,必然能躲过我的飞刀和神雷。”
“用自己的命换一群凡人?真是愚蠢至极。”
第095章光兮曜暄(十三)
昆仑虚下,人们看到一道成年男子手臂粗的雷,狠狠劈向山头。
轰——!!
地动山摇,然后万籁俱寂。
所有的光都消失,天边不再有闪电,只剩无边无际的绝对黑暗。
视觉无法发挥作用,失明的恐惧让人们有些惊慌失措:
“发生什么事了?”
“曜暄渡劫成功了么?”
“诸位,别怕!曜暄定会护佑我们!”
曜暄二字成了黑夜中的火光,为在长夜中瑟瑟发抖的人们驱散寒冷。
人们满怀希望,心想,死寂,意味着雷劫远去,曜暄定能安然无恙,或许很快他就会下山来,与他们分享喜悦。
突然。
咔啦、咔啦…
视觉无法作用,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碎裂声。
这声音如蜘蛛爬上后背,黏着的吐丝从后颈滑落到尾椎,一路汗毛倒竖。
然后——
天幕大亮!
愤怒咆哮的紫电,照亮了人们恐惧的神情。
神雷从未降临在凡间。
第一次降临,带来的就是毁灭。
人们看到曜暄的塑像开裂,雷电分明击中了塑像的头颅,但最先粉碎的却是他的胸腔,好像被无数刀刺穿般,白玉支离破碎;
他的身躯旋即粉碎,头颅坠地前,又有一道雷落下,于是头颅也粉碎。
四散的玉屑刺痛了人们的眼睛。
但很快,他们看见——
落雷正在向他们靠近。
人们起初想逃,但落雷精准地截断每一条退路,断肢、哀嚎、痉挛抽搐…很多人甚至连哀嚎也来不及发出,就被劈打做了焦炭。
不知是谁在尸横遍野中呼唤:“聚拢到曜暄身边去!”
落雷将说话之人劈成焦炭,似乎在驳斥他可笑的言语:
哪里还有曜暄?
但落雷很快发现,人们并不畏惧它。
即便它会让他们丧命,他们依旧义无反顾地向着它走去。
——不,人们并不是向它走去,而是…
向地上,那碎成齑粉的雕像走去。
有人捧起雕像的头颅。
落雷将他与头颅一起劈成两半。
有两人捧起雕像的头颅。
轰!轰!轰!
落雷将头颅粉碎!
在血肉模糊的手掌中,有人捧起一抔白土。
四人、十人、百人…
他们攥紧雕像的碎屑,他们抱在一起,用男人的身躯保护住女人,用成人的身躯保护住孩童。
直到落雷粉碎他们的躯体。
也只是躯体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融化尸体表面的焦褐,温润死者的唇舌。
层层叠叠的尸体下,一只幼小的手从最下方伸出,他努力地从尸体间爬出,踉跄着跑向昆仑虚的山上。
…
“痴心妄想…”
“逆天而行…”
“处以极刑!”
睁开眼的刹那,一碰冷水泼在他的脸上,江荼的鼻腔里呛入几口水,狼狈地咳嗽着。
起初身体没有反应过来,但剧痛很快席卷而来,江荼咳得越来越厉害,嗓子的痒意却一点也没能缓解。
呕——
他的脖颈不断抽动着,像是在呕吐,但实际吐出的都是血,和黏连的脏腑组织。
随着他的颤抖,血从他身上的窟窿里争先恐后逃窜而出,江荼的白衣已然锈迹斑斑,就像一件红衣。
“你这是干什么?还不给他止血,”角落里走出一只鹤的影子,灵墟首座道,“委羽首座,你想让曜暄流血而死么?”
委羽首座伸手挑起江荼的下巴:“你不想把他做成傀儡玩玩么?天阶大圆满的傀儡,那可是…什么滋味啊。”
灵墟首座凉飕飕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曜暄是魂修,你小心自己的元神反被他吞噬了。”
委羽首座拍了拍江荼的脸颊,将他的脸抽得红痕累累:“你忘了?他已经被抽了仙骨,是个废人了。”
“…”
江荼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议论自己。
对于他们会废他仙骨,江荼并不意外,他试着动了动手腕,惊讶地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而他的腕心,被一柄飞刀凿穿,钉在墙上。
不痛。
他的手筋也被挑断了。
江荼突然有些想笑:“你们就这么怕我?”
怕到废了我的仙骨还不够,还要挑断我的手筋?
灵墟首座手持一柄羽扇,贴着唇瓣摇了摇:“说得对,谁挑的谁最怕你。”
委羽首座立刻大怒:“这是所有人决议的结果!我不过是药修至尊,才交给我动手罢了!”
灵墟首座立刻用羽扇遮住唇瓣,但嗤笑还是从扇后漏出。
他的笑声意思很明显:蠢货。
委羽首座自己露馅还浑然不知,三两步走到江荼身前。
委羽山居于密林深处,服饰充满异域风情,委羽首座更是如一尊异族图腾化形,身高九尺,站在江荼身前,影子将江荼彻底笼罩。
江荼下半身子跪着,上身却因被铁链锁住,而被迫挺直,失血过多让他的唇瓣惨白,但柳叶眼中的光彩,依旧让人惊心动魄。
委羽首座冷冷道:“灵墟首座,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灵墟首座摇摇扇子:“说得对,那我明日再来,希望你可以从曜暄嘴里挖出点东西来哟。”
委羽首座朝他的背影“呸”了一口,目光居高临下,投向江荼。
与之一并投下的,还有灵压。
他等待着修为尽废的江荼在他的灵压下颤抖,然而江荼的肩膀不断轻颤,好像有巨人站在他的肩骨处,但江荼竟然硬生生忍到肩骨折断,也没有出言求饶。
比起身体的疼痛,灵压才是更恐怖的存在。
委羽首座很确信,方才片刻,江荼的灵魂一定像被塞进绞肉机般不断挤压践踏,发自灵魂的剧痛早该让人发疯!可江荼却连表情也没有改变。
他早就痛不欲生,可竟然面无惧色。
甚至,他的眼皮颤抖着掀起,充血的、布满血丝的眼睛,还能与委羽首座对视。
江荼跪着,委羽首座站着。
江荼受审,委羽首座是审判者。
可一时之间,委羽首座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