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比任何人都有情。
他的情只对公义苍生,不对个人私欲,所以一提到天机卦阵,江荼必定会将自己的事放到一边。
这也是为什么,灭世预言一出,三界找不出比江荼更合适的人选。
白泽注视着江荼认真的眉眼,心里叹了口气。
杀师证道无异于让江荼去死,但江荼自始至终没有反对,可现在...
白泽定了定神:“江荼,你还记得,当年宋衡给你的飞升手册吗?”
江荼眼皮一跳:“自然记得。”
一半杀师一半杀妻那本呗。
提到这本手册他就来气,简直胡言乱语。
师徒关系也就算了,叶淮天资高又刻苦,很知道自己要什么,江荼这些年未曾操心他的课业。
但道侣,他简直不能想象叶淮摇着尾巴叫他夫君的样子。
夭寿,越想越夭寿。
在心里批判两句,江荼抬眸,对上白泽欲言又止的眼睛。
…慢着,你们兽类这样看人的时候,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江荼右眼皮突突直跳:“...到底何事?你想清楚再回答。”
言下之意,别说出什么我接受不了的东西。
白泽怎么会看不懂,硬着头皮道:“眼下麒麟骨成熟,叶淮距离登神一步之遥,但...或许是他在空明山底也接触到了太多浊息,你可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了?”
果然不止他发现了。
江荼道:“比之往昔,要浓郁不少。”
白泽一拍桌子:“问题就出在这里,气运之子不仅吸引灵气,也吸引煞气,灵力增长的同时,叶淮身上的煞气也会跟着逐步增长...到时他究竟是先飞升,还是煞气先引爆整个阳间,未可知也。”
江荼一时沉默:“...我第一次听说,气运之子还会吸引煞气。”
白泽又是摇头叹气:“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但气运之子不就一位吗?他这么多世都没能飞升,阴阳两极都挤压到了极限,会吸引煞气,也不奇怪。”
一念登神,一念入魔。
飞升还是灭世,竟不过一念而已。
白泽支吾一声:“所以为了...万无一失,江荼,十年内你可能要想办法...和叶淮...”
“结成——”
江荼已经猜到白泽要说什么了。
哐!
他将杯子往桌上一放,茶壶倾倒斟满一杯,推到白泽面前:“喝茶。”
白泽:...
他盯着那烫到冒烟的茶,眼睁睁看着茶水翻滚冒泡,但他一时间分不清是茶本身烫,还是被江荼的怒火煮沸。
他吞咽一下,这是给他喝的?这茶真的能喝?
江荼的柳叶眼凛凛一瞥:“你觉得可能吗?”
对吧!白泽想,这茶根本不可能喝!
江荼牵起唇角,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道:“我和叶淮,结成...道侣?”
白泽的心脏咯噔一下:“这个,那个...”
江荼的手攥着茶杯,白泽清晰看到他指节都在泛白,足见阎王爷内心情绪之激烈:“且不论我的情况,你觉得叶淮会愿意?”
叶淮不愿意,靠他这连情爱为何物都不知道的人,难道还能逼着叶淮和他成亲不成?
白泽咕嘟咕嘟吞咽着口水,庆幸自己没直接将叶淮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江荼啊,江大人,恨你是块木头!你徒弟对你早就...
他算是知道宋衡为什么着急忙慌要让他也还阳了,按江荼这性子恐怕被拱了也发现不了。
哦不对,已经被拱了。
宋衡,我对不起你。
白泽在心里猛掐人中,那边江荼已经说服了自己:“罢了,若必须如此,叶淮不愿意,我强摁着他结契就是,结契以后便让他一剑杀我...”
“停,停!”白泽一把摁住江荼的手,打断他的规划,“一则,江大人,恰如你与叶淮的师徒关系,需苍生道做见证,结契也需要...至少有情意维系。”
“二则,叶淮愿不愿意还不能妄下定论,我觉得他...事实上你们已经...”
...
与此同时,屋外。
叶淮在林间漫步,江荼与白泽有话说,他怎能看不出来他们故意要支开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情不愿。
但话又说回来,他虽不愿离开江荼,可眼看着白泽为江荼诊脉,他确实也生出了逃跑的想法。
万一...被诊出来了,该怎么办?
师尊冰清玉洁,即便他没有玷污师尊的身体,但神交...神交也是...
叶淮猛地蹲下,双手抱头,麒麟尾在身后烦躁地甩动。
他对江荼又敬又爱,绝无僭越之心,当时他已走投无路,才不得已与江荼神交,对叶淮来说,能够用麒麟骨体质为江荼疗愈,已是他的无上荣幸。
就是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嫌恶他。
叶淮掐了掐掌心。
黑袍人的事情,他还来不及告诉江荼。
虽然他用言灵消除了契约,但并不代表黑袍人的计划也随之消灭。
灵墟山。
空明山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是灵墟山。
黑袍人似乎要报复所有上界仙山。
还有那句“早就该死的人”,让叶淮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至于神君...
什么莫名其妙的神君。
他才不要当。
他只想一辈子跟着师尊,当师尊身后的傻狗,把想要伤害师尊的人统统咬死。
正这么想着,树林景象变幻扭曲,鼻尖蓦地传来一股异香。
叶淮耸了耸鼻尖,意识到那是江荼身上的香味,但又有些许不同。
少了森冷,多了热烈,像刚烧过一圈的草木,或是最浓郁的熏香。
叶淮像被操纵般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本能地向着香味来源走去。
他在林间前行,树林似乎变得更加茂密,本该行走数步就能离开的树林,突然变得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但叶淮不在意。
他的五感间只容得下那股香味,脑中只容得下江荼。
不知走了多远。
前方传来人声。
“无情道是什么东西?本座简直闻所未闻,...什么?断情.欲?不行不行,本座不许你修这个破无情道。”
叶淮猛地止住脚步,转身一藏,将自己藏在树干后,借由树间缝隙向前偷看。
只见树影憧憧间,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正抱臂,身姿挺拔甚至胜过周遭古树,说他花枝招展,是因他身上一袭重甲,不是金属颜色,反倒青赤交加;
甲下又是紧身衣衫,毫不避讳地将肌肉线条展露出来,活像正在求偶的公孔雀,肆无忌惮地开屏。
即便他背对着叶淮,叶淮也能想到他长了一张怎样张扬肆意的脸,高傲而目空一切,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