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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57

作者:顾子行字数:2292更新:2024-10-01 15:03

梁轶之吓了一跳,立即拉着她去医院做检查。

一通兵荒马乱的检查过后,那医生找来一位护士给小姑娘科普生理知识。

那不是绝症,而是生理期。

梁佑宁出门时脸蛋红着,生理用品还是梁轶之帮忙买的。

她在卫生间待了好久才出来,咬着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哥哥,好丢人啊。”

梁轶之接过她换下来的脏衣服拎在手里,安慰道:“没什么好丢人的,这是长大的标志,我们佑宁长大了。”

诚如梁轶之说的那样,隐隐作痛是长大的信号,长大也意味着分离。

她发现,哥哥开始会和她保持距离,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每天晚上哄她睡觉了。

真正意识到长大,是某天她来找梁轶之教她写作文,一推门,她撞见他在对着镜子刮胡子,白色的泡沫堆积,他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突出的喉结。

他迅速处理完泡沫,扭头问她:“什么事?”

梁佑宁“嗷”了一声说:“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我不会写。”

梁轶之接过去看完,题目是我最爱的_____,要求写亲人。

他问她:“你想在这个格子里填什么?”

梁佑宁毫不犹豫答:“哥哥。”

那篇作文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的哥哥是最爱我的人,我也最爱哥哥。”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心口腾起阵阵热意,有些喜悦又有些慌张。

晚饭时,梁轶之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梁佑宁身上,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我最爱哥哥。

梁轶之很想开口问她——“梁佑宁,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年龄太小了,只是把他当哥哥而已,可他知道,她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梁佑宁低头吃了一块红烧肉,她把最上面的瘦肉咬掉,底下的肥肉塞进他碗里,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梁轶之想,亲密到吃掉同一块肉这难道还不是爱么?

那篇作文,像是一粒橡树种子落在他心里,它膨胀破裂,直至冒出脆嫩的芽儿。

只可惜,他只敢把那芽藏在心底。

*

梁轶之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梁文拓一大早把他叫去了基地。

到了那里,他便觉得不对劲,父亲递给他一把枪,并安排人教他操作。

下午,梁文拓又将他带去了地下城。在那儿,他看到一只关在铁笼里的老虎。

那只老虎已经饥饿很久,皮包骨头,见有人进来,它猛地扑在金属栅栏上,发出巨大的嘶吼声,他有些惊诧,父亲竟然连老虎都能抓来。

“轶之,开枪杀掉它。”梁文拓开口命令。

梁轶之没有照做:“爸,杀老虎是犯法的。”

梁文拓当然知道杀老虎犯法,但他儿子将来要接手的事远比杀老虎可怕一百倍。他特地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些道理。

彼时的少年,已经有了一些主见,他不愿意听从父亲的话,想走——

梁文拓突然打开笼子,一把将亲儿子推了进去。

梁轶之还没反应过来,老虎已经在绕着他打转了,真正意义上的虎视眈眈,它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咬断他的脖颈。

梁文拓隔着铁笼对儿子说:“弱肉强食,开枪吧,轶之,否则你就沦为它的盘中餐了。”

梁轶之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犹豫间,老虎已经扑过来将他摁在地上,锋利的爪子刀刃般割向他脖颈。

待他想起拿枪对付,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梁文拓举枪,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几声枪响之后,老虎重重砸下来。

梁文拓让人把死掉的老虎拖出去,梁轶之喘着气从笼子里爬出来,他的头发上、脸上满是鲜血。

梁文拓递给他一块手帕:“刚刚如果不是我开枪,你知道结果会怎样吗?”

梁轶之惊魂未定,他不解地看着梁文拓,世上竟然真有父亲会把自己亲儿子和老虎关在一起。

几分钟后,梁文拓又将梁轶之带去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他当着儿子的面杀掉了一个男人。

鲜血顺着水泥地缓缓流淌过来,梁轶之往后连退数步,却被父亲推搡着往前走。

鞋底滑腻,踩出一串血红的脚印……梁轶之一阵反胃,直接吐了。

“轶之,我们家做的是刀尖舔血的买卖,这些你要开始学着适应,从今天起,你成年了。”

梁文拓还带他去参观了他们的地下“生意”,死亡和杀戮在这里是家常便饭。梁轶之从里面出来,脸色青灰,四肢发软,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梁文拓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拍着儿子的肩膀笑:“回去吧,佑宁给你准备了生日蛋糕,祝你生日快乐,我的好儿子。”

梁轶之脊背发凉,他的父亲在杀人后,竟然面不改色,甚至心情尚佳,这太可怕了……

清莱街头下起了小雨,梁轶之跌跌撞撞往家走,路过一家小卖铺,他停下,买了包烟,坐在门口潮湿的石头上,缓慢地让尼古丁穿过肺叶。

太震惊了,他的父亲是那样的人,他的人生也注定是那样的,没法改变了。

他是魔鬼之子。

雨越下越大,风声入耳,他身上的血腥味渐渐淡退,衣服早已湿透,额头、鼻梁上都是水。

夜幕降临,沿街的商铺陆续关门打烊,梁轶之这才拖着步子站起来往家赶。

走了没多久,他遇到撑着小花伞着急出来寻他的梁佑宁。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女孩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糟糕的天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梁轶之这才从那噩梦中缓过神来。

女孩穿着绯色长裙,脸颊被路灯映照得洁白明亮,如同古老画报中圣洁仙女。

梁佑宁把伞举过来,替他挡住风雨:“我给爸爸打过电话,他说你早回来了,你怎么在外面呀。”

“有点事要处理。”梁轶之浅浅应了一声,不辨情绪。

和梁文拓说的一样,梁佑宁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但蛋糕上的那句生日快乐怎么看都充满讽刺。

这是他十几年来最糟糕的一次生日,根本和快乐无关。

“哥哥,你知道今天的蛋糕里放了多少种水果吗?”她见梁轶之不说话,继续往下说,“这里面放了十八种水果,有草莓、芒果……”

梁轶之开口打断:“佑宁,我不太想吃蛋糕。”

梁佑宁想拉着他唱生日歌,再次被他冷淡拒绝了。

“我不想过生日。”梁轶之说。

“可是这是十八岁生日……”

梁轶之没说话,他回到房间洗澡洗头,可是无论怎么清洗,身上的血腥味依旧挥之不去。

梁佑宁抿唇在桌前坐了一会儿,她觉得梁轶之今天十分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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