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瑶去找衣服,意外看到床头柜上几个验孕棒盒,不由神色一滞。
有那么一刻,她的思绪纷乱异常,仿佛脑子里塞满了庞杂的思绪,乱成一团浆糊。
前段时间她以为是自己内分泌失调导致自己身体出现各种问题,以致于延迟了经期,直到这一刻,她恍惚明白了很多事。
曲瑶穿上衣服,默默掀开被子,拿了床头柜上的验孕棒,独自一人进了洗手间。
等待是一种煎熬且漫长的过程,大概过了三四分钟,验孕棒呈现两条杠。
她果然怀孕了。
曲瑶脸色苍白,呼吸变得凝重。
她才二十二岁,根本还没有做妈妈的准备。
“什么样?”
周也齐站在门外。
曲瑶把验孕棒放在他面前,脸色很糟糕,眼眶红了一圈。
周也齐看着验孕棒,沉寂了很久。
他们都太年轻了,以致于面对这样的事都茫然得像个孩子。
曲瑶见他不说话,侧身从他身边经过。
她坐回床边,闷闷地穿着袜子,将浮肿的脚丫套进白鞋中。
“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会把孩子打掉。”曲瑶语气沉闷,态度坚毅。
不过是谈场恋爱,却要付出如此惨重代价,为什么上天对女孩如此不公平。
穿好鞋子,曲瑶拎包走向门口,头也不回。
周也齐追上去,牵上她的手时,发现她的手异常冰凉。
“你让我想想。”他道。
曲瑶看向他,目光复杂。
眼前的男生很帅,五官立体深刻,可以说他是万里挑一的存在,继承他一半基因的孩子如果生下来应该很可爱吧?
然而,他们与这孩子缘分薄,它来的不是时候,没有人渴望它来到这世上。
回公寓的时候,曲瑶还是坐那辆SUV,周也齐陪她一起。
两人坐后排,一左一右,心情十分凝重。
曲瑶一直看着窗外,脸色苍白如纸,过去亭亭玉立的身躯此刻呈现颓败沧桑的姿态,明明才二十二岁,人却仿佛失去了朝气,暮气沉沉。
周也齐看着她的侧脸,目光从她苍白阴郁的面容上,滑至她握紧在一起泛白的不安分的双手,最后是她来不及掩盖的,暴露在车内空气里浮肿的脚脖子。
她的不安和害怕,以及隐忍的坚毅,他能感觉得到。
她的委屈和受伤,他也感觉得到......
周也齐搂她肩膀,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车子一路稳步前行,微微有些颠簸,她靠在他肩头一动不动,双手如冰柱一般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抵达南宛小区。
曲瑶仍心不在焉,周也齐也没让她下车,司机更不敢出声提醒。
半晌曲瑶自己回过神,便是拎起背包,抱有歉意下了车。
她没看周也齐,低头朝着小区大门走。
走了一会儿,她趔趄了一下,很快又找到平衡。
风将她裙摆吹起,趔趄的她就像风中的芦苇,摇摇曳曳。
周也齐看着她的背影,心忽而疼起来,她的委屈他只感受到十分之一,然而仅仅是十分之一已经叫他于心不忍。
已经不需要任何退路,他迟早也要娶她,何必让她受伤。
“送我去纳尼河疗养院。”周也齐叮嘱一句,司机噤若寒蝉应了一声。
车子在城市道路中穿行,周也齐联系恒星酒店的经理,让他修改曲瑶今后的膳食,以安胎补气血为主,随后他找了一下他爸专属秘书的联系方式,让他派遣两个保镖供他差使。
昨晚曲瑶睡觉的时候,他往她包里扔了一个定位器,方便时时监控她的动向。
曲瑶留在京北市不安全,他隐隐有些不安,当然她回江海市也不能百分百安全,哪怕他对外表现得很花心,也保不齐有心人看他不爽拿曲瑶来开刀。
曲瑶是他认真交往过的女朋友,只要稍稍一查就会知道,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特殊。
回复周坚成秘书的信息,周也齐又拿起自己的私人电话,用不记名的号码给曲瑶发信息。
编辑信息的时候,他的眼神异常温柔,他在想要用怎样轻柔的话语告诉她,他会娶她,要她别伤心,他愿意当她孩子的爸爸。
文字编辑了很久,删删减减,慢得就像掏空心思要许下一个承诺。
许久,他发送信息,整个人如释重负。
E:别难过,孩子生下来我养。
E: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应该很漂亮。
——
纳尼河疗养院在京北市极具盛名,是“富人病患”疗养生息的地方,这里不仅拥有优质医护服务,私密性还极高,因而广受京北市富豪和明星们的青睐。
周也齐穿过冗长的廊道,最后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
这里说是病房,其实更像酒店,房门需要刷卡才能进入,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探望病人。
周也齐站在病房门口,莫名地很想吸一根烟。
他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房门。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周也齐的母亲乔琼兰站在门口,浅淡地叫他进来。
周也齐走进病房,在窗明几净的房间里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病床边上看财经期刊的周坚成身上。
周坚成穿着一身灰色的绸缎睡衣,气质儒雅清瘦,身上保留几分浅淡的病气。
周也齐找角落的沙发坐下,坐没有坐像,也不肯主动叫周坚成一声爸。
“好点了?”他问。
周坚成放下财经杂志,端起床头柜上的一盏茶水。
盯着周也齐一身西装的穿搭,周坚成第一次觉得这儿子挺像样,先不说他是否有商业头脑,光是他这目空一切,连他老子也不看在眼里不露怯的胆量,足够周氏集团几位叔伯头疼了。
周也齐最近在集团内部干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周坚成以前顾忌体面,轻易不会动太多人的利益,如此一来顾忌太多,反而不好放开手脚。
周也齐不一样,他谁的面子也不看,谈不拢就掀棋盘,以致于东耀集团内部讨伐他的声浪愈演愈烈。
东耀集团这样航空母舰级的跨国企业,周也齐身为小辈,当然没有企业的决策权,奈何这小子在周坚成病倒期间,借由周坚成的名义发布了好几个假“圣旨”,弄得集团内部几个叔伯股东恨得牙痒痒。
周坚成后来也知道这些事,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东西不破不立,搅浑池水才能重新洗牌,周也齐谁的利益都敢动,显然也不给自己留余地,他现在在集团内部是人人喊打的处境。
“听说你‘弹劾’你的堂兄,让他被迫辞去财务部总监的职务。”周坚成道。
周也齐浅笑:“是他老婆自己曝光他挪用集团巨额公款做假账,证据确凿,这也能怪我?”
“难道